可见得她在宫中过的日子有多么舒心畅快,才能有如此嫩得几乎掐得出水来的冰肌玉骨粉妆玉琢娇憨情状。
尤其再见到众宫婢簇拥,前头开道的还是宫中赫赫威名的杨海公公,禄郡王妃猛地压住了欲冲动起身的女儿的手,神情端凝地轻摇了摇头。
郡主咬住丰润的红唇,恨恨地强克制住,坐稳原位,可目光锐利地瞥了武定侯夫人一眼。
——这事儿,终归是要给她一个交代的,哼!
武定侯夫人只觉如坐针酕。
“安鱼在此见礼。”安鱼静静地对贵妃行礼,并对众嫔妃款款一仪,眼神却完全没有和禄郡王妃与郡主接触,略显轻讽地瞅了神态变得异常不自在的礼部尚书夫人,最后落在武定侯夫人面上,嘴角轻扬。“舅母,许久不见。”
武定侯夫人只觉脸皮一阵难堪的热辣辣,眼底暗藏愤憎之色,可毕竟是老练的官家贵妇,很快就殷切地起身,满面慈爱地伸手就要拉她。“鱼姊儿,呀,不对,现在可是要尊唤您婕妤娘娘了……”
“武定侯夫人失礼了!”杨海毫不客气地用拂尘一把隔开,眸中精光乍起,饱含警告。
武定侯夫人倒抽了口气,霎时羞窘万分,气红了脸。“你——你——”
若非最后一寸理智你在,险些就骂了一声“阉奴”!
乐正婥一凛,猛然站了起来,脸色沉了下来。“杨公公,这是本宫的长乐宫,武定侯夫人是本宫的客人,你这是瞧不起国之栋梁武定侯?还是根本就目无本宫?”
杨海神情似笑非笑。“老奴岂敢,只不过老奴奉皇上圣旨,要护我家娘娘周全,自然不可能让阿猫阿狗什么的惊扰了我家娘娘,还请贵妃娘娘恕罪。”
“大胆!”乐正婥早就看这个先皇后的老走狗不顺眼,不过苦无机会打杀,没想到今日他倒是不知死活的自己犯到她手里来了。“本宫是贵妃,岂容你一个老阉奴在此猖狂,出言辱骂大臣妻眷,来人,把杨海给本宫拿下,当殿杖八十!”
杨海自然不惧,一记冷笑后正待开口——
“谁敢?”安鱼上前一步,神情清冷娴静,眼波微扫间,莫名有股强大的威压感扑面而来,令人屏息瑟瑟,不敢动弹。
乐正婥不敢置信地瞪着她,眼前微微发黑,恍惚间仿佛看见了那个她无比熟悉、无比痛恨的贤淑典雅、母仪天下身影……
“贵妃娘娘,杨公公是宫里的老人儿了,更是直接受命于皇上,衔领大内统监,就连妾身也对其十分敬重,从未有半点薄待无礼,可您一开口就是杖八十……”安鱼神情温婉,眼神却隐含风雷。“可叹当年先皇后为一国之母,尚且从不敢破坏宫规草菅人命至此,如今再看贵妃娘娘您,倒真是好大的‘凤威’!”
周遭众人全骇然惊呆了!
乐正婥则是被她一番有理有据肃重端方的话训得几乎抬不起头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气得浑身直打颤,抖着纤纤手指直指着她。
“你……好,好得很,你个区区婕妤,竟然教训本宫这个贵妃?到底是谁给你的倚仗?”
“联给的,如何?”
一个低沉浑厚的嗓音随着龙靴大步朗阔而传入,如九天响雷在众人面前心上轰隆隆炸起!
乐正婥身子摇晃了一下,脸上血色涓滴不剩,满眼凄楚哀愤受伤地望着这个宛如踏着灿灿金光而至的真命天子。
只可惜,这个俊美尊贵的男人,却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而来。
他……为什么?
而“她”,又凭什么?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嫔妃和诰命夫人及宫婢们全跪了一地,敬畏地三呼万岁。
安鱼眉梢间掠过一丝困扰,还是依礼要蹲身行仪,却被他一把搀扶而起,下一瞬腰肢落进他的臂弯牢牢勾搂住,她身形一僵,下意识要挣扎,可身边男人力气之大犹似钢浇铁铸,她的挣扎全然徒劳无功。
“别动,大家都看你呢!”他更可恶地弯腰低头贴近她耳边轻语,她雪白小巧耳朵霎时敏感地艳艳透红了。
可就在此时,她感觉到乐正婥凄然幽怨迷离的目光,心下一冷,不自禁泛起的颤栗羞涩感立时被一股深深的兔死狐悲感淹没了。
昔日君爱卿,今日君爱新,年年怜谁好,难测是君心……
她低低喟叹了一声,忽然意兴阑珊起来。
严延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她的异状,心头没来由一颤,忐忑紧张了起来。“你怎么了?是身子不适吗?”
她摇了摇头,低声道:“皇上,众人还等着您叫起。”
他也想叹气了,萸娘就是这般心善心软,最见不得人受苦,可面前这群人除了他与杨海之外,又哪个不是迫不及待折辱于她、看她的好戏?
不过,不怕。
……有他在,再也不需她殚精竭虑地图求自保,甚至万般提防这宫里宫外的明刀暗箭了。
谁同他的皇后过不去,就视同造反,谋逆!
他深邃犀利眸光也接触到了楚楚可怜满面忧伤的乐正贵妃,顿了一顿,心头滋味亦是涩涩复杂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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