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有话问你。”徐蓝沉着嗓子道:“你屁股可还流血?”
“流个鬼血,不许到处瞎嚷嚷败坏我名声。”舜钰红着脸咬牙警告,索性撇过脸俯首看书,不理他。
一段颈子白嫩嫩的,从她的领口露出来,衣襟顺着微弯的肩胛松敞开,一眼便能睇到美人骨,若想再往下窥,已然无看的风景。
徐蓝隽颜有些暗红,可耻啊,他到底想看什么?
倏得起身,离舜钰远远的,寻了把椅坐,皱着眉看向冯双林:“你今把我们叫来有何事?我骑射还未练习!”
冯双林笑道:“你们不曾听说么?最近些时日,南中许多名妓,陆续来京城落户,胭脂胡同新开家云香楼,里头的花魁名唤张云可,擅妆扮,琴棋书画皆通,且自带一股秾艳丰姿、温柔情致。可有兴趣一道去看看?”
崔忠献斜睨他一眼:“你倒好雅致,可惜啊可惜……!”欲言又止却就不说。
冯双林不理他,只看着徐蓝,说给舜钰听:“并无狎妓的心思,胭脂胡同东邻樱桃斜街、西邻甜水胡同。甜水胡同是本地娼妇地盘,樱桃斜街是优童下处,如今又来了南中妓娘,只是想去看看三主擂台,如今谁占了上风!冯舜钰,你不想知道?”
舜钰心里一动,她自然能领会冯双林话中暗意,那日她给沈泽棠提的南妓北进,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却不曾想,那人竟真的采纳并这般快的布施起来。
第壹肆叁章 烟花处
一丸凉月新上梢头,白日里沉寂慵懒的烟花胡同,如附上了一缕精魂,瞬间鲜活活苏醒。
来此寻欢的三五人群稠淹不绝,挑担的卖油郎,及兜胭脂水粉的老妇亦穿梭其间叫卖。
忽有京城的达官显贵,肥马贵车绕街跑,哪管什么人烟凑挤、白叟黄童,遥远闻得马嘶车声,行路众人谁不怕闯,慌手忙脚两边推躲,徐蓝一把将舜钰拽到身后,替她挡了撞上来的虎背熊腰客。
冯双林及崔中献便没这么好命,冯双林蹙眉,崔中献手中扇儿滑落至地,跌成两半。
忽听“哧哧”的轻笑,齐仰起面闻去,小楼上雕花窗被叉杆撑的大开,两个小倌如苏调,衣裳光鲜态轻浮,也瞧他四人,一个小倌只顾嗑瓜子儿,另一个喜爱的紧,嘴里遂逗引:“那酥桃子好俊、来吃碗进皮酒哩。”
这便是灵巧的心思,谁有私念,便觉似在唤他。
冯双林冷漠,崔中献却把那两小官打量的津津有味,徐蓝不爱此地靡靡,拉了舜钰要去旁处。
一辆马车恰在他们几个面前徐徐停下,里头掀起窗帘子,露出张熟悉的面庞来,竟是沈泽棠。
四人心一凛,忙上前作礼,沈泽棠神情淡淡,只问他们怎在烟花柳巷中逗留?
冯双林忙道:“是我让他们来的,听闻自南妓北调后,这里风气渐迁移、人心已有变换,特来证实一番。”
沈泽棠看着他,温和道:“吾朝律法附例之《问刑条例》第二十条重改定为,男子自行起意为优卖奸者,枷号一月,杖一百。第二十七条重改定为,文武官员宿娼狎优之人均照奸例拟杖一百,枷号一月,自此月施行。”
话里意思冯双林自然懂,数日前的提议亦采纳,二爷特意的告知,另他心里暖暖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沈泽棠又同崔中献及徐蓝简短话几句,这才让冯舜钰至跟前来。
看她从徐蓝身后小步走来,绾发用的是那枚银簪子,倒比平日惯戴的碧玉簪、更添几分清雅动人,好像瘦了些,下巴再圆润些,会更娇。
不管怎样的因原巧会,他终是把她身子看了,嫩骨摸透,唇舌亲过,占尽了她的便宜。论理是该负起责任,把她娶了才是。
“你还这么小……!”沈泽棠眼眸愈发深邃,他到底年纪大了些,再瞧她身后的徐蓝,青春少年儿郎容颜鲜烈,彼此倒更般配。
“不小了,再过两月我便十七了。”舜钰警觉着脸儿,挺认真的回话。
沈泽棠的面庞浮起了笑意,微微颌首,平静道:“是不小了!”
舜钰嘴角抽了抽,瞥眼暗瞟他,这语气……他在笑话她吗?
沈泽棠却侧脸朝冯双林看去,叮嘱道:“鱼龙混杂之地不可多呆,趁夜色未深尽快早些回去。”
冯双林忙应承下来,又问二爷这是要去哪?
“谈事!”沈泽棠答得简短,显见不想多谈,随手荡下帘子,赶车的汉子嘴里“得得于于”重又朝前始行。
再掀帘便只见街头摇帕招客的艳娼,他默默稍顷,叫过沈容吩咐:“远远跟他四个后护着,舜钰最小,你更尽心些,直至入国子监才可辄返,其间徐蓝武艺不错,莫被他识破。”
沈容心中略疑惑,却看二爷神色凝重,遂答应着去了,后话不提。
……
甜水胡同、胭脂胡同及樱桃斜街交叉处,正演一出好戏,引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却道是什么,竟是三条街的魁首,正闲散坐于椅上,谈笑风声间暗自较劲儿。
甜水胡同是本地娼妇楼寮处,其最得意之人名唤白牡丹,姗姗来得最晚,与旁围观客调笑,被贼手捏了记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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