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舜钰者,则愈发勤奋刻苦,伏案苦读,老话儿说书到用时方恨少,连舜钰这般将《四书》《五经》等读的滚瓜烂熟的,忽也迟疑不定起来,总觉哪里还有疏漏。
冯双林与傅衡也较之平日小心翼翼,走路皆轻得不发出声响,一日三餐由秦兴和梅逊、轮流去馔堂装了食盒送来。
徐蓝来过一次,搬条方凳坐舜钰身边不走,就凝神呆呆盯着她看,睇她春眉水目朱唇,睨她乌发粉腮嫩耳,盯她细长白透颈子,再往下看平坦坦的胸……,看得他眼眸都深邃了。
舜钰被瞧的不自在,拿起砚台作势要砸他,撵他走。
徐蓝站起来,冷哼两声道:“凤九暂饶过你,等秋闱后,我定要看你的大鸟!”
第壹肆捌章 备科举
傅衡正专心临摹字帖,听得徐蓝如是说,“噗嗤”笑得手抖,咧着大白牙道:“元稹糊涂,凤九这小身板,怎养得出什么大鸟来。”
冯双林倚在床上看书,眼都未抬。
舜钰脸一红,把手里的砚台直朝徐蓝飞去,咬着唇说狠话:“人不可貌相!当心吓死你们。”
徐蓝轻松接住砚台,搁至桌上,要笑不笑的,忽一把拽住舜钰的胳臂,另只手朝她腰间探去:“择日不如撞日,让我摸摸看!我怀疑你是个姑娘!”
要死了!舜钰顾不及它,一口咬上徐蓝的手背,用了十足的气力,咯得牙都疼了。
徐蓝”嘶“一声龇着牙抽回手,看着一圈红深淌血的牙印。
颊上挠痕未褪,已被同窗明里暗里取笑许久、这竟又添新伤!他还要不要脸。
还有这爪子及牙口、简直比兵器还好用!面庞终有了愠意,阴沉沉看着舜钰不说话。
傅衡瞧着气氛不对,过来把舜钰护在身后,搡搡徐蓝的肩,笑道:“是元稹不对,你说凤九鸟小也罢,怎能讽他是个姑娘?若是我,也得与你发急。”
舜钰用袖抹掉唇边血腥味,从傅衡身后探出头来,气呼呼的:“我还觉得元稹你是个姑娘哩。”
“我是姑娘?”徐蓝浓眉皱起,简直气笑了,索性要动手解腰带:“我是姑娘,给你看看姑娘身上有这大个?”
“勿得再胡闹!扰凤九念书。”冯双林看不下去,扔下书过来阻道:“秋闱科举会搜身,严格的兵吏,会要求解开襴衫或里衣看察,还需元稹你来验凤九的身?更况史上还不曾有女子科考的传闻。莫在此有失仪之举,传出去贻笑大方。”
他话音才落,舍门即被人猛得撞开。
闻声随望去,是郝天禄闯了进来,一众吃惊,这厮面黄肌瘦、胡髥未刮,半新不旧的襴衫油花星点,怎憔悴邋遢至此!
郝天禄朝傅衡横目高喊:“傅衡,你把我娘子藏去哪里?我要寻她!”
傅衡摇头:“你倒嚣张,不是我不允你夫妻团圆,是芸娘交待若想你、自会来此处寻你,你就耐心反省等着即好。”
“谁晓你可是鬼话连篇?芸娘人善心软,断做不出抛夫之举,你说出她在哪个府门,我……!”郝天禄忽憋红了脸,挣扎着把手至喉前,呛咳几声,哑道:“元稹兄你这是做什么?”
“有话外头说去,勿在此吵闹,扰凤九念书。”说话间,徐蓝已拎着他的后颈衣领,大步出得门去。
傅衡冷笑道:“瞧他这落魄模样,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遂追跟出去。
斋舍复又沉静下来,冯双林从箱笼里拣出本蓝皮子书册,递给舜钰,淡淡道:“你觉得好,可闲中翻阅,觉无用处,还我就是。”
舜钰翻了两页,甚是惊喜,皆是历来秋闱考题及状元程墨,便晓得是冯双林私藏之物,难得拿出示人的。
抬头欲感谢,却见他重又倚床上,静静的看起书来。
……
转眼已至秋闱科举前夜,渐渐的黄昏,却听凉雨滴打檐沿,暮烟洇深西窗的翠色。
舜钰已不再念书,只借着橙黄烛光,将明日入场的考具认真整理。
准备了个四层隔屉的竹篮,下层摆笔墨纸砚、筒盒水壶等,中皆是压饿的白面卷饼、果馅蒸酥等面食、菊花木樨鹅油甜糕等精致细点,还有熏腌卤腊的鸡脯鸭胸火肉等,皆煮熟喷香,白里透胭脂,一片片切得细薄,用油纸整齐排列包着,这便满满当当的占了两层,最上层还摆了米面条、油盐酱醋等可烹食料,似怕她吃不够般。
再把竹箱揭开,号房无门,得自带油布号帘遮蔽,窗户怕秋霖梢进,得钉上窗帘子,蜡烛备一筒,白皮小炉一个、余的是被褥枕垫等及一些杂物。
舜钰忽闻有人再隐约呼号,停下手中整理,走至窗前细听,果然有声传来:“鬼神灵怪这边走啊,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啊——!”
不由变了脸色,开窗朝远眺望,古樟葱笼黑影摇荡,却是一片迷离惝恍。
“永亭你可听到什么声音?”舜钰转首问正盥洗的冯双林。
冯双林用棉巾擦拭面庞上的水滴,也走至窗前听会儿,颌首道:“这不稀罕。凡至秋闱儒生入场前夜,试院内要召请”恩仇二鬼“仪式。”觉得有些秋意透骨,遂去拿衣披。
舜钰关紧窗子,追着他问何是“恩仇二鬼”仪式。
52书库推荐浏览: 页里非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