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锦衣带刀侍卫进来禀:“兵部右侍郎夏大人之女夏嫱来见。”
“你怎还在这里?不是该随沈大人去么?”舜钰看着他有些奇怪。
那侍卫并不回话,又做一揖,再问她,夏嫱倒底是见,或不见!
“不见!”舜钰答的简单干脆,花生卤得鲜咸干香,她爱吃,挟了几筷子总滴溜溜掉落,索性拿手去拈。
她似乎听得一声嗤笑,抬起头来看,那侍卫走的很快,转眼已至门前,若再敢慢点,她定要拿花生砸他。
心情说不尽、道不明的郁悴,眼里潮乎乎的,皆是前一世让她受尽委屈的人,今世又何必再有甚么瓜葛。
各自安好岂不是更好!
……
夏嫱怔怔看着舍利塔,灯火璀璨,如绕银河。
风雨袭面,她搓搓手儿,旁侧伶俐的丫头抻开斗篷,替她披上。
“京城人皆说,初八舍利塔点灯,此生若不看一回,必悔终生!”夏嫱似乎在自言自语:“可我瞧不出半点意趣来!红霞,你可觉着好看?”
红霞笑着道:“奴婢愚钝,只觉这些灯火,不若上元节花灯来得有趣。”
“你懂甚么!”夏嫱却又低斥:“那等俗尘浮世的烟火,岂能于佛法圣火相媲比,日后不得浑说。”
红霞嚅嚅称是,再不敢多言半句。
夏嫱又觉得寂寥,她满脑挥之不去的,还是午后,在沈二爷处所见的景儿。
若不能嫁太子,沈二爷也是她欢喜的,为何欢喜,他是个在朝堂威势凛凛的人物,这便足够。
更况他面容清隽,举手抬足皆是翩翩儒雅风度,倒让人忽略了他的年纪。
沈二爷怎会有断袖之癖呢?
夏嫱想不通,他不是娶过妻,有一女么?那女孩儿她今日还见过,粉团团可爱的模样。
可午后的一幕却又极真切,沈二爷眼眸泛红,色欲熏心的样子,把她唬得落荒而逃,现忆起来,心还突突撞个不住。
瞬间不想看这劳什子灯火,转身朝楼下走,方才听闻那名唤冯舜钰的小爷,在房中用斋饭,莫名想同他说些话儿,却是极拽的,直接让侍卫把自己回绝。
她心底由生恼怒,连沈二爷都会给几分薄面,他哪来的这份底气!
又见侍卫握刀坚守门边,换了一个。
夏嫱顿了顿,上前微笑道:“楼上分外湿冷,可否麻烦你,再禀里头的小爷一声,容我进去取个暖?”
“不行!他不见你。”侍卫面无表情,很漠然的回。
夏嫱只觉撞着鬼了,这一个个怎都难缠,忍着气叱问:“你都不曾进去通传,怎知他就不愿再见我?”
侍卫也不耐烦了:“沈二爷交待过,除寺僧外,里头的爷谁都不允见。”
夏嫱一时哑口无言,少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怕是你懒怠不肯通传,你姓甚名谁,我要找沈二爷问清楚。”
“沈容!”侍卫冷下脸来,二爷若是娶这样的大家闺秀,还不如断袖的好。
舜钰听得外头吵嚷不休,恰已吃得腹中饱撑,看还有大半菜色未动,心里直觉惋惜。
端起香茶漱口毕,这才掀起帘子出来,正瞟见夏嫱气呼呼远去的背影。
转头看向侍卫,诧异的问他,你把人家怎么啦?
沈容也懒得理她,只言简意赅道:“你若是吃饱喝足就赶紧回去,车马已备好在院门外,出去就是。”
又问:“还剩有饭菜否?”
舜钰有些不明所以的颌首:“还余有!我一人哪里吃得下那许多……!”
她话不曾说完,沈容已将指头搁至唇边,嘹亮的打个哨音。
也就须臾功夫,不知从何处再蹿出五六侍卫,从舜钰面前擦肩而过,照旧不理她。
只听得其中有人嘀咕一句:“饿死老子了!”
舜钰呆了呆,她何需这般”重兵“把守,她又不是沈二爷!
第贰零贰章 路遇他
舜钰在大理寺的日子如流水的过。
天际泛白,空里流霜,寒意弥漫,舜钰手里端着装案卷的文匣,同右司丞苏启明,走在通往刑部的御道上。
官员还未下早朝,四围空荡荡的,洒扫的宫人很忙碌,将枯黄的树叶兜进麻袋里,一袋袋鼓鼓囊囊的。
路过吏部门前,沈桓蹲在台矶上,正津津有味的啃柿子,罕见大早上吃柿子的,舜钰不由多看了一眼。
沈桓自作多情的过来,递上两个红彤彤的圆柿,道:“这是吏部院里,自生自长自结的,甜掉个牙,你们若爱吃,稍会送一袋去你们大理寺,就图吃个新鲜。”
苏启明高兴的谢过,随口问沈大人还未下朝?沈桓看看天色,只道还需半个时辰,若再去内阁,就指不定何时能回了。
说着清咳一嗓子,凑近舜钰耳畔,鬼鬼祟祟地:“小玉桃,可是想沈二爷了?你有什么话告诉哥哥,帮你一字不误的传到。”
话音才落,皂靴面已被重踩一脚,习武之人何惧这个,反倒咧着嘴,看着怒冲冲的舜钰,大乐。
苏启明亦一脸暧昧不明的笑,沈二爷与小监生的诡秘事,无人敢当面挑明,只背地里心照不暄。
毕竟拿贼拿赃,捉奸捉双,这个道理天下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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