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轻女孩儿,其实很难亲近。
“我很少替人擦拭头发。”他低低的说,含着笑意:“可是力道重,弄痛你了?”
“没有!”舜钰闷闷地答:“是舜钰无福消受,二爷还是停手罢。”
沈泽棠顿了顿,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只是轻笑不语。
舜钰索性使劲朝前推他胸膛,迈腿朝后退;沈泽棠则胸膛愈发朝前,腿膝勾住她臀下沿往腰腹处送。
彼此悄无声息的进攻与抵御,渐渐的,寂静的房里溢出粗浅不一的喘息,舜钰不敢动了。
挨捱的太近,能感受到他那里一大团儿,隐隐起了鸷猛。
她太知道,沈二爷看起来清冷无求的样子,旦得挑衅他,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沈泽棠也极快放开她,这里是佛门清静之地,再逗她只怕自己就不想脱身了。
舜钰接过银簪子,用朱红嘴儿咬着,利落的绾发,一瞟眼,夏嫱不知何时已经离去。
“你不是想看舍利塔么?”沈泽棠起身,伸手把她散落的柔软碎发,捋至耳后,这才率先朝外走:“我带你去。”
舜钰其实兴趣不大,方才是为避开夏嫱,随口而说罢了。
可看沈二爷倒是兴致很好的样子,想了想,还是跟随他身后。
……
途经九曲桥,满潭残荷的颓枝败叶,被雨点打得簇簇作响,看着生起凄凉意。
舜钰便叹息一声,恰被沈泽棠听去,默了默,他温和道:“人说景由心生实在没错,李义山诗一句‘留得枯荷听雨声’。心里梦里向往之景,偏此时在你我面前,若他见得定欣喜若狂,你却在此叹气。”
他又说:“你若有烦恼事,倒可说来一听,兴许我能帮到你。”
舜钰摇摇头,只道是触景生情,并无旁的念想,沈泽棠已知她性子,倒并不勉强。
二人不再说话,不多时进得兰若院,上得三层小楼,凭栏杆处,那舍利塔如立眼前。
寺僧正朝三层仰莲瓣里注油,需点燃三百六十盏灯来供佛祖,此时比舜钰刚入寺时所见更为壮观,百盏灯火迎风摇曳,将塔身映得明透通彻。
此时心底的震憾,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
舜钰庆幸自己随沈二爷来了。
沈泽棠低头看她眸瞳里橙蒙流转,如若星子落入,看得他有些舍不得转开眼。
忽儿微笑道:“你可看出塔身雕的是什么?”
舜钰仔细打量,略迟疑说:“只见两条飞龙,旁的并不识得。”
沈泽棠揽过她肩膀,让她随自己手指的方向看:“那弥形基座、壶门形龛、金刚力士及雕的缠枝莲、宝相花等,是按《华严经》中大日如来的”华藏国度“而来,而塔身雕像则按《圆觉经》布置的圆觉道场,以昭显佛法无边,普渡众生的庄严之气。”
第贰零壹章 难释怀
舜钰听得津津有味,从前没人和她说过这些。
不知不觉渐近黄昏,那天愈发沉黑,雨滴顺着屋檐青瓦嘀嗒嘀嗒。
小楼昨夜东风此时过,杂着微寒湿意,她打了个哆嗦。
沈泽棠道三百六十盏灯已点全,万事圆满,反显得无甚可看,不如用斋饭去。
舜钰倒觉意犹未尽,不过听得斋饭二字,咽了一下口水,乖乖随他走。
沈泽棠看她一步三回首,不由微微笑了:“即然这般喜欢,我下次再带你来看。”
怎会还有下次呢!
舜钰抿抿嘴唇,装做没听到,下得楼来进正厅,门前侍卫打起帘子,一股子香暖扑面。
来时还空关的屋子,此时却烛火辉煌,炭盆燃旺,条案上宣德铜炉焚着檀香,一抬八仙桌儿,已备下素席。
沈泽棠才要落坐,却见徐泾匆匆而来,见着舜钰在侧,有些欲言又止。
沈泽棠淡说无妨,他便凑近低声嘀咕,舜钰晓得他们在说朝堂政事,知趣的走至窗前朝外望着,园里晚菊开得正盛,但见过来一群人,雍容富贵的老夫人搭着丫鬟的手,身边围簇数几媳妇和丫鬟,也站在廊下看花。
住持上前合掌招呼,那老夫人亦合掌还礼。随行的小沙弥捧个抱浅盘子,里盛着新摘的菊花。
那老夫人颇爱怜的、抚抚小沙弥光溜溜的脑袋,择了只绛红的簪于鬓上,再回头给旁人看,似问好不好?不晓得谁说了什么打趣的话儿,皆脸上挂满笑容。
舜钰认得那老夫人,默了半晌,突然不想再看,才辄身,即见沈泽棠朝她过来,柔和道:“我有紧要的事先行一步,你的文匣已送至董方手里,新的马车也备好,吃完膳再回罢。”
他顿了顿,眼眸微沉,伸手欲抚舜钰有些苍白的颊:“怎么了?你……!”之前还好好的。
“沈大人一路走好。”舜钰不落痕迹的躲过,头也不回向桌前走。
沈泽棠抿唇收回手,看一眼那背影疏冷的态,再往窗外瞧去,略站了站,终不耽搁,朝徐泾颌首,率先撩袍缱风而去。
舜钰饿了,况素席简直是照她口味烹的,挟起桂花糖藕,甜蜜又软糯,忍不得又是一筷子。
帘外有窸窣脚步及说话声,想必也是来看舍利塔灯火的,她不予理会,一桌子菜哩,没精力顾及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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