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说的粗俗!”刘氏捂着嘴嗤嗤笑,抬眼瞧到舜钰立在门边,不知听了多久,忙唤她至跟前来坐。
那妇人见有客来,遂指了一事告辞出了房去。
房中四下无人,刘氏扳着她的脸细看,吃惊问:“挺新鲜的印子,在哪里弄的?”
舜钰忙回道:“在园子里走得急些,踩着青苔跌了跤,擦破点皮,已涂过薄荷膏,不几日便好。”
“怎这般不小心。”刘氏松口气,话里多些埋怨:“我可生你的气!高中解元不曾同我报个喜,这也算罢,平日里哪怕偶而来看看我,也不见你的影,还得我拜托砚昭去请你,你说,可是我哪里把你屈待了?”
舜钰忙陪笑说:“姨母何曾把我屈待过,是舜钰年少不懂礼节,心里委实惭愧。如今在大理寺历事,比国子监读书更艰难许多,无什么闲暇时刻。更况……”
她顿了顿,继续道:“如今表哥娶了亲,表嫂出身高门贵府,想必更是遵规守矩的,我一外戚男儿,三日两头在后宅走动,讲出去反被人笑话不是。”
刘氏听得哑口无言,半晌才低说:“你哪是什么外戚男儿……”
忙又止住言,索性起身揭开攒盒盖子,拿出几碟细果点心,亲自舀一碗燕窝粥,浓浓稠稠的递至舜钰跟前。
舜钰道过谢,还滚烫着冒热气,遂拿着调羹在碗里滑,想了想朝刘氏笑道:“我想问姨母讨个丫头。”
刘氏满脸疑惑,问她要讨何人。
舜钰平静道:“方才我听得那妇人同你讨要纤月,我与她一样,也想讨要纤月。”
刘氏听得笑了:“我这房里比纤月出众的比比皆是,何时她倒成香饽饽了,那妇人讨纤月去做她媳妇儿,你讨纤月又派何用处?”
注:第157章,纤月关联。
第贰零陆章 伤心人
舜钰搁下碗儿,站起至刘氏身前跪下。
刘氏微怔,遂笑言:“你讨要纤月,何苦给我行这般大的礼。”只催她起来。
舜钰抬眼看她,诚恳道:“有一事从未同姨母提起过,今却不得不说,秦兴的父亲秦柱,即是五年前姨父救我出田府时,赶车的马夫。他情知哑厮同我调换,却隐而不发数年,舜钰感激不尽。秦柱自缢前日,我曾去过他住处,他将秦兴托付与我。如今见得秦兴与纤月情意相投,我欲报这份恩情,还请姨母给予成全。”
刘氏默了半晌,舜钰说的轻描淡写,随便想想却尽是蹊跷……她是不敢深想的,她仅是个后宅妇人而已。
不由叹了口气,说道:“你起来吧,又不是什么大事。赶明儿我寻两个体面人,带上见礼,去纤月家寻她老子娘,替秦兴保媒就是。”
舜钰恭敬磕三头,这才站起复坐,吃那碗微凉的燕窝粥。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有丫鬟来回:“三奶奶来了。”
只听得廊上问候声彼伏,猩猩红毡帘打起,舜钰望去,李凤至被丫头簇拥着进来,换了身水红兰草褙子,原就是个美人,此时更娇艳如朵香花般。
刘氏笑盈盈地招呼她来身边,李凤至方挨捱刘氏坐了。
丫鬟双巧盛了碗燕窝粥搁至她跟前,李凤至只用帕子掩唇,说闻着腥气,提不起胃口来。
刘氏亲切劝慰她:“当年我怀砚昭时,倒同你无异,最不爱这一口,可也硬逼着自个吃,说起总是个好东西。”
又朝舜钰道:“告诉你桩喜事儿,你三表嫂如今已是有身子的人。”
李凤至随看过来,撇了撇唇:“表少爷听了,似乎并不觉是喜呢。”
“三表嫂多心了。”舜钰深吸口气,平静道:“表哥得以绵延子嗣,是秦府人丁旺盛之兴,我亦与有荣焉,岂会不喜呢!”
“是么!”李凤至目光带刺,笑里带抹讽意。
恰此时,又有人来回话,三爷来问安。
话音不曾落,秦砚昭已进得房来,着绯红公服,衬得他眉疏目朗,气宇轩昂。
上前同刘氏作揖见礼,李凤至起身,抬手抚他肩膀,给他看指上的水滴,软声说:“瞧衣裳都湿了,回去换过再来罢。”
舜钰朝窗外看去,不知何时天际阴沉一片,满耳尽是雨打枝哨声。
“不碍事。”秦砚昭握了握她的指尖,很温和问:“手怎这般冷?”命人取过刘氏的斗篷,亲自替她披肩上。
好一对情深意长的小夫妻。
众人皆抿着嘴笑了,李凤至颊腮有些微红。
“三爷最疼我们奶奶了。”丫头怡蓉边说,边去抬了张椅搁至李凤至身侧,欲请姑爷坐。
却不曾想秦砚昭已转身,自在舜钰旁边坐下,取过紫金壶,在盏里斟满茶。
又朝桌上打量一圈,伸手取过一碟子枣泥馅山药糕,放至舜钰面前,微笑道:“你最爱吃的。”
瞟一眼她红肿破皮的颊面,却也迅速收回眸光,只字不提。
舜钰道声谢,转而起身朝刘氏道:“我有国子监同窗,今要随军前去交阯国平叛乱,素日交情浓厚,是定要去五军都督府同他告别的,外头风重雨密,容我先走一步。”
语毕即作揖行辞礼,刘氏满脸不舍,李凤至神情怨恨,秦砚昭则端起盏一饮而尽。
52书库推荐浏览: 页里非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