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绯闻录_页里非刀【完结】(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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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你说的那些,从哪里看来的?”冯双林有些好奇的问。

  舜钰正待回话,听得身后有沙哑低沉的叫喊,压抑又痛苦。

  他俩不约而同一起扭头望去,正瞧见一抹鲜血,喷溅在雪白的窗纸上,触目惊心的殷红。

  一只黑色的老鸦,缩头蹲在檐沿打盹,忽而”呱“的一声,簇簇张开双翅,直朝粉墙外掠去。

  ……

  又进另一院落,是间耳房,临窗依旧一炕,设靠背坐垫等俱全,且铺设的团花锦绣,右手设黄花梨美人腰小几,几上已搁精致茶点,太子款款而坐。五六官员坐靠西一溜椅上,每椅间设几,均备茶点。

  舜钰同冯双林依旧无座,太监搬来官帽椅,二人才坐下。

  献宝的老汉跪在地中央,不待太子发问,已先重磕十来个响头,俯头垂颈招认:“太子恕罪,踏马飞燕真器,现搁至离此地不远的井儿胡同口、左手第一间房内桌上。”

  太子咬牙朝旁侍卫沉喝:“去取!”

  那老汉继续道:“踏马飞燕不曾拿出,实因已有破损,马身厚重,而四腿轻薄,经年日久,其有三蹄空失,便委人仿造一件,求得太子寻人鉴赏真伪,若能断出者,其必有才能将此物修复还原。”

  第贰壹陆章 揽重任

  秦砚昭听得此话,眸瞳一黯,站起,作揖推诿道:“下官表弟能鉴出踏马飞燕为伪品,已属造化,更况修复明器,他一个小监生,哪有此等大本事。望太子误听信愚汉村言,强令其行,反弄巧成拙。”

  语毕即给舜钰使个眼色,却见她低眉垂目,双手交握,正暗自在出神,不由心中又气又急。

  太子看向舜钰,白面靥红,骨格娇柔,很生嫩的样子,再听得秦砚昭一番话,确也起了踌躇之意。

  沈泽棠则和礼部的官员低声说着什么,依旧很沉稳的态。

  恰进几名侍卫来,依献宝老汉言中所指,果从井儿胡同房中搜寻出踏马飞燕,一并带回呈上。

  赝品果真是禁不起比较的。

  但见那明器青苍灰绿,虽在红尘闹世里颠沛流离一圈,弄得伤痕满累,可那空灵之动,仍让观者惊心动魄。

  太子啧啧称赞,细观品摸,舜钰暗自冷怀,那踏马飞燕是田家祖藏,除田父有深交之谊的友人得赏鉴过,便是自家妻儿闲余灯下围看,田父瞧舜钰犹爱此物,许诺日后将其做为她的嫁妆。

  前世里她只知此物流落民间,遍寻不得;然重来一世,终是再现眼前……那是她的嫁妆。

  指甲掐进掌心里,痛意让舜钰脑中分外清明,听得献宝老汉道:“此物破了,老奴为卖得好价钱,寻过些宝器修复高人,竟无一人敢接,方才冯生能辨伪物,且说的传乎其神,可让他一试。”

  太子抚着马身不言语,稍顷看向沈泽棠,问他有何想法。

  沈泽棠平静道:“踏马飞燕惊世罕品,若能祭神礼出现,必是吉兆。可惜坏损明器,难登大雅之堂,委实可惜了。”

  狡猾的老狐狸,三言二语话意含糊,反挑起他求好的心性。

  太子暗自腹诽,咬牙命舜钰至跟前来,阴沉沉问:“你往日可否修复过什么物件?”

  舜钰想想回话:“肃州家中桌椅窗棂,檐上雕画,曾经动手修补过。”

  有人面上起了薄蔑,太子显然也挺失望,舜钰嚅嚅又道:“曾在书院把孔夫子的断指接回,先生未曾察觉过,这个算不算?”

  太子默默叹口长气,沈泽棠端起盏吃茶,掩饰微勾起的唇角。

  “你可愿意将此明器修复?”太子不抱希望的问。

  舜钰一咬嘴唇儿:“冯生愿意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秦砚昭气极反笑,冯舜钰倒底在搞什么?他竭力替她避开灾祸,她不领情算罢,倒挺会迎难而上!

  “那你把该如何修补此明器,说来听听。”他满脸肃严道:“若列众听来有理,便随你一试。”

  舜钰随即指着马身几处裂缝,镇定的回禀:“这几处会裂开,是因沾染粉状锈缘故,若时日长久不清理,会将铜器变酥起裂,直至碎化。要修补此处,需先得将粉状锈清理干净,将裂口边沿钻小孔,再洗口处灌粘胶,且压拢断缝用扒钉固住,待胶干上漆涂回原貌即可。”

  又看向那奔马凌空飞弛的蹄子,一阵心痛,怎会糟蹋成这副模样,抑着情绪说:“蹄子断口沾锈,先需除锈,好在有一蹄完整,按此重新塑型三蹄。踏马飞燕应屹立不倒,如今却只得躺着,还需钻研如何让其立住。”

  顿了顿继续道:“最后便是做锈。因祭礼迫在眼睫,无太多暇余,可用紫胶或白芨与松香融化软后,添加绿锈,涂于明器表面,此处繁琐复杂,不再赘述。”

  一众听她思绪井然,条理清晰,娓娓讲过亦令人诚服。

  太子面庞渐露惊喜意,放下手中茶盏,熠熠双目紧盯着舜钰,半晌终下了决心:“冯生辨假器精准,听得话间补真器易能,吾命你就在此府中安落,若能在祭礼前复原踏马飞燕,必重重有赏,若不能……你此条命休矣。”

  转而看向那献宝老汉:“你用假器愚弄本太子,理应当斩。但念你贡出真器,且又是沈尚书举荐,遂饶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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