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首见沈桓一步一趋跟着,心底这才安定,让他附耳过来:“你可要舍命保护我,否则我有个三长两短,沈二爷不会放过你。”
“……当我瞎啊。”沈桓哼哼唧唧地:“二爷已然喜新厌旧,你好自为知。”
舜钰一咬嘴唇儿,不理他了。
……
似乎走了许久,连火折子都很快燃烬,因着寂静,胖和尚呼哧呼哧地喘息倒有些惊心,他忽然止住步。
舜钰听得抽闩声,这里竟然有道门,极快的推开,一缕亮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来。
便是舜钰两世里什么没见过,也不得不叹这园林设计的精巧别致,暗门藏于太湖石堆叠的假山中,待他们三人探身而出时,不禁呆了呆,毋庸再繁述亭台楼阁如何的含霞流丹,便是满园的奇花异草,佳木葱笼,已非平常人见。
两三只仙鹤在松下踱步剔翎,白蝶翩跹而过,一只喜鹊在枝上跳跃高啼。
“你们可觉得这里缺了什么?”他们穿园过院,舜钰打量着四围,开口问道。
“人!”沈桓答的干脆利落。
是的,这里美的如人间仙境,却没有人,但一定是有过人的,因为这里的青石板路似乎刚刚才扫洒,还有被泼过的水渍,那花叶也得了精心修剪,每朵花配几片叶都算计过。
胖和尚吸吸鼻子,满脸惊喜:“有酒香。”
岂止有酒香,舜钰也闻到了,有烧鸡烤鸭烹鱼的香,有新鲜瓜果的香,还有甜腻的脂粉香。
穿过雪洞门,便见一排三交六椀菱花窗门紧阖,酒香、菜香、果香还有胭脂香,都是从窗门缝里钻出来,溜进人的鼻息里。
忽得最右边扇门嘎吱打开,跨出个妖冶女子,但见她挽着凤尾髻,海棠红衫子松松敞着,露着薄纱肚兜,里头浑圆娇满看得十分通透,她故意撩起裙摆,显出赤条条两腿细白腿儿,一双秋水眼来回扫着他三人,轻轻地笑了。
她丰润的红唇很诱惑,却没有她所说的话更让人心动:“你们定是我家主子的贵客,我这房里呀,有天下最醇的酒、最香的菜,还有最浪的美人,再不来呀,可就不是个男人了。”
胖和尚此时脸上的汗,不比在洞隧里淌的少,他赤着双目大声喝道:“好个浪荡妇,非得让你瞧瞧本和尚的真本事不可。”
第叁肆叁章 难离险
沈桓一把扳住他的肩,冷笑道:“你这酒肉和尚,竟还食色,佛法无边,就不怕堕入恶道轮回受苦去!”
却不想胖和尚猛得吸气,浑身肌肉硬如铁,生生将沈桓的手掌给弹开。
后来每逢舜钰拿此事取笑时,沈桓总辩道是他自个松的手,而此时,他心底却猛得一沉,知胖和尚会武功,却没想竟是这么会武功。
舜钰无暇理他俩,只盯着那美人问:“你家主子现在何处?”
美人儿笑若春花,声音软绵绵地:“凉风有兴,风月无边,这位小爷进房陪我吃盅酒呀,我就告诉你。”
胖和尚狠瞪舜钰,话却对沈桓叱道:“大路两边各走一边,贫僧不问汝等出处,汝等也勿要坏贫僧好事,否则定取你俩性命。”
沈桓欲待回驳,被舜钰拽了拽胳臂。
“作甚?”他气吼吼的,平生骂仗未曾输过,听得她说:“此处多古怪,万不可意气用事。”
胖和尚眼见沈桓二人服软退后,心自得意,踏着大步色迷迷直朝门边美人而去。
但听嘎吱响动,朱红的雕画扇门紧阖,仅留妖艳的笑声在廊前回荡,第二扇门忽得打开,显出的女子,穿衣打扮同先前那位美人相同,姿容却更动人,她四周张望了会,悻悻的辄身关门。
半晌,沈桓与舜钰才从芭蕉叶后走出,轻悄闪入廊下,听得近身房间门内,有男女在挑情,在碰盏,在轻笑。
沈桓湿了指腹在窗纸上崩个洞,朝里看会又不看了。
“里面是何情形?”舜钰压低嗓音问。
沈桓有些不自然:“一男一女在搞事儿。”
搞事儿?!舜钰怔了怔,忽听得令人耳红心跳地呻吟声,恍然知他意,咬着牙嗔怪:“谁让你管这个,看里面可还有旁的出入口。”
沈桓只得又凑近窗洞细瞧,稍顷才道:“有个丫鬟端铜盆子,从床侧掀锦帘子进房,想必每个房内都有处暗门。”
舜钰默了默,在他耳边嘀咕几句,遂疾步至第二扇门前。
沈桓一脚把门踹开,房中女子正倚在桌前,无聊地嗑瓜子儿,猝不及防生这变故,愣了愣,也仅愣了愣,又跟无事人般,抛下手里捏的瓜子,利落的站直身子,利落的褪去裳裙,白晳的肌肤,年轻的胸脯,曲娆的腰肢,还有细长滑腻的腿。
沈桓和舜钰呆住了,脸颊不由掠过一抹暗红,沈桓一把短刀掷出,从她耳边堪堪斜过,削下一缕长发坠落,他粗声厉叱,命她把衣裳穿上。
那女子乖顺去捡地上的裳裙,果然是个浪荡娼妇,脱衣的动作远比穿衣娴熟的多。
她还吃吃地笑着:“来这里的大爷,都恨不能将奴家的裳裙撕碎,倒还从未有让奴家穿裳裙的。”
舜钰紧紧盯着她面庞,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那女子似乎也不足为奇:“许多人都不知这是什么地方,知道的要么死了,要么永远困在这里到死。”她说话的语气很愉悦,似乎忘记了自己,就是那永远困在这里等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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