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绯闻录_页里非刀【完结】(6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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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蓉脸胀的通红,一宿翻来覆去没睡好,至次日天明起来,叫过一个粗使丫头万儿,让她去给喜春捎句话,万儿不太乐意:“姐姐自己去或找旁人罢,我才把前廊扫干净,腰酸腿疼的紧。”

  采蓉无法,掏出两铜钱引诱,万儿这才勉为其难跑了趟腿子,巴巴等她回来后,问喜春可说了甚么,那万儿仅管把话带到,想着喜春似乎说了甚么又没说甚么,她全没往心里去,自然讲不上来,索性摆摆手一径跑开了。

  采蓉自此便没遇见过喜春,再有她的消息,是听闻出府配了户殷实人家,生儿育女流水过,这是后话,此处不再提。

  ……

  大夫人何氏铁了心求去做姑子,原还有人常去好言相劝,俱充耳不闻,听得耳急还要又哭又骂,要死要活的,把往昔贤德良善的样儿皆抛没,后劝解的人渐少,只有林哥儿时不时至跟前说两句。

  她便连林哥儿也不要见了。

  田姜遣厮童带拜帖,去请她娘家人过府,那边只捎话来:“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不好插手多管这些闲事儿。”

  沈老夫人被闹得无可奈何,才稍愈的身骨病兆又显。

  田姜遂做了决定,把空关的慈云庵开了,让人打扫干净,再吊悬簇新幡幔条子、观音大士案前点燃烛火、奉上供品,袅起高香,命婆子每日夜不断香火守着,择良辰吉日,去把白衣庵首座圆慧恭敬请进府里,同她诉明沈老夫人执念,允何氏在府里慈云庵出家,但可随她走,权当是云游讲道去了,并把备好的几十箱礼,有意无意从她眼皮底下过。

  那圆慧姑子痛快允下,便择了辰时,在慈云庵观音大士面前,敲着木鱼念佛颂经一通,待高香青烟四起迷人眼时,给何氏剃光头,起了个法名,唤做觉静,待诸事妥当后,即随着她走了。

  这正是: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第伍陆陆章 劝离京

  沈五爷托丫鬟给田姜捎话来,关于离京,与老太太说的唇焦舌烂只是不肯,他那厢又忙同薛氏和离的事儿,还得请二嫂从旁再劝。

  田姜出梧桐院,朝福善堂方向去,肚儿鼓得高了,也不要人搀,只稳着脚步慢慢走,春阳暖照,园里风光这边独好。

  但见冰皮始解,土膏鲜润,芳树柔梢披风,桃蕾半吐羞放,风亭水榭、月窗雪洞,黄莺啼度翠阴,紫燕斜飞晴空,水满陂塘,游鱼晒鳞,娇娃掐花簪鬓,顽童折柳攀枝。

  正是:三月又逐春风绿京城,哪管人间太平不太平。

  进了福善堂院门,远远即望到沈老夫人歪在栏杆榻板上晒日阳,田姜被免了礼,丫鬟争相搬来椅子搁在明处,伺候她归坐并端来滚茶。

  说了好一会话,恰沈荔带着沈勉来请安,又到田姜跟前,半蹲着来摸被晒得暖烘烘少腹,凝神半晌噘起嘴问:“今这时辰怎不动了?”又转脸鼓动沈勉:“你也试试看。”

  沈勉果然凑将近来,整张小脸绷得很紧张,伸手郑重地抚触一圈儿,闷闷说:“也没有动!”

  “是被日阳儿晒懒的缘故。”田姜笑着摸摸他的头,长高不少,眉眼鼻唇也渐舒展开,细细边量倒不太像沈三爷。

  沈老夫人不由感慨:“想当初沈二在肚里时,不吵不闹也不折腾人,我还叨念着他最省心哩,现在看来确是最不省心的那个。”

  话音才落毕,沈荔掌心下就被戳了戳,她连忙道:“祖母不能说爹爹,弟弟不乐意了。”

  田姜弯起唇角,侍立的丫鬟婆子皆抿着嘴笑,沈老夫人也不由得满面笑容:“你们尽帮着沈二,我这老婆子还不能说话了,等他回来……”顿了顿,谁晓得能甚么时候回来呢?还能不能回来?

  田姜瞧着一众神情渐变黯淡,遂吩咐他们陪沈荔沈勉去放风筝,待四围无闲人,才温声劝慰:“母亲不必太过伤感,二爷他吉人天相必会平安而归的。”

  “但愿如此!”沈老夫人打起精神看向她:“你也是来劝我离京的么?沈二在昭狱受苦,你身子渐重,府中频乱,我怎能这时躲去金陵享福。”

  田姜回话道:“母亲此言差矣!哪里是躲去金陵享福呢!您的病体迟迟未愈,蒋太医诊过乃心气郁结所致,需得慢慢调理才是,困在此处并无裨益。而那金陵属南方之地,三月春潮湿温润,不比京城凌厉,宅子傍栖霞山而建,山中松林茂密、黄精白苓遍地,山丹仙茅从生,听闻时有病虚体弱者出没,早晚林中行走,吸日月之精华、嗅药草之芬香,饮溪涧之清甜,老步觉转健,发黑颜复赤,更有松鹤神鸟伴旁鸣啼,抛却浮尘烦事,只静心休养,母亲身骨定能得康愈,仅需安稳等待二爷回归,尽享含饴弄孙之乐矣。”

  她微顿,接着说:“再观京城局势,表面平静实则不然,皇帝削藩执念甚深,且总疑朝堂有昊王同党,锦衣卫遍布街市桥巷,监视窥探抓人手段层出,媳妇甚想,怕是这里混有锦衣卫的线人也未定,只为搜寻沈二爷勾结昊王谋朝叛乱之证而来。府里人多嘴杂或有言过不实处,报禀回去对二爷有害无利,倒不如抽刀断水个干净,借此次南下之行,清内乱,摒不忠,弃闲杂,除奸妄,未尝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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