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绯闻录_页里非刀【完结】(6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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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老夫人被这番言辞堵得无话可说,默稍顷问:“你与我一道去金陵么?”

  田姜摇头,觑眼望向晴空下飘摇的斑斓风筝,忽东忽西、忽远忽近,怎样都逃不开牵着它的那根线儿。

  既然逃不开,她便想近一些,再近一些……

  有些话说不得,只道:“媳妇暂不能随行,会先去梁国公府避住,打探到二爷的消息会捎信给母亲知晓,旁人传得你可万勿相信,总是防备之心不可无。”

  沈老夫人听她回梁国公府,想想倒并无不好,吁口气也望向天际:“你要常捎信来,不止是沈二的……你的我也很惦念!”

  田姜紧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肚儿上,浅浅地微笑:“元宝和小月亮谢过祖母。”

  两个小家伙懒懒动了动,谁又来扰人清梦?!

  ……

  太和殿,常朝毕。

  徐炳永昂首挺胸走出大殿,在廊下略站了站,暖霭烘晴,金瓦流光,正是出城探春的好时节。

  来往官员过来拱手话别,他或端严颌首,或干脆不理,抿紧嘴唇不说话,有颗牙坏了,昨晚难眠一夜,现半个脸颊仔细打量,还有浮肿的痕迹。

  秦砚昭几步跟上随他右侧,取出个药包递上,语气很平静:“听美儿提起,徐阁老有颗齿牙蚀损成洞,常疼痛不止,这药粉用五灵脂、白薇、细辛及骨碎补等研为细末,用滚水调成稀糊灌塞齿洞,半日后漱清,如是者三次,痛止不再发。”

  “她多嘴!”徐炳永接过笼于袖中,又道:“遵太医嘱整日用苦参漱口,却不见效用,可折磨人。”

  秦砚昭想了想:“苦参入齿,其气伤肾,易使人腰痛,还是尽量少用之为宜。”

  徐炳永面色呈显戾气,拈髯颌首:“有理,这几日莫名觉得腰沉,难不成是因这个?这些个庸医要吾命矣!”

  秦砚昭望了眼远处,李光启与高达正并肩拾阶而下,他低声开口:“徐阁老可听闻沈泽棠府中一桩事?”

  “何事?”徐炳永问得漫不经心。

  秦砚昭继续说:“他府中大乱,近些日整理许多箱笼囊箧,要举家迁往南边去。”

  徐炳永不以为然:“原来你所提为这个,我略有耳闻,那沈老夫人病体难康,沈媳有身孕,共去金陵休养段时日。”

  “怎能这般随意放她们而去?”秦砚昭蹙眉,沉声道:“她们居住于京,母病妻孕,对沈泽棠未尝不是牵制,可苦其心志、动其忍性,乱其言行;若此时由她们离开,反让他无所牵挂,更难听其吐露实言矣。”

  徐炳永目光炯炯看他会儿,有些艰难地笑了笑:“你是舍不得沈夫人离开罢!”

  第伍陆柒章 出京去

  秦砚昭平静道:“此时非常时期,自然是以国事为重。”

  徐炳永赞许地颌首:“你能这样想甚好!男儿志在天下,何拘儿女私情,老夫原于你所想一致,只是皇帝更重威名,沈泽棠下昭狱抓得无名无实,每日言官纠缠不休,若再禁锢其亲眷出城,恐激起民愤,现正是削藩紧要关头,招兵买马扩充军队迫在眉睫,民心所向方能成就霸业。不过是些后宅老弱妇孺,无用之辈,由她们去罢!”

  “可是……”秦砚昭眸光掠过一抹失望之色,还待要说,却被徐炳永阻了,只捂颊蹙眉道:“牙痛的厉害,多说不得,砚昭是聪明人,焚林而田,竭泽而渔的道理毋庸老夫来提点,奉一句,是你的总是你的,终究跑脱不掉。”八抬大轿已至身前。

  秦砚昭停步,无奈拱手称是,恭送他乘轿落阶而去。

  ……

  沈府上下整理箱笼囊箧、安置来去仆从,忙得虽是热火朝天,却也有条有绪,其中细处不题。

  单表到了离行这一日,府门前车马密麻,人流攒动,熙熙攘攘一条街。

  留守的管事丫鬟婆子及伺童们,同平日里感情交好的挽臂低语,说至动情处揉弄双目,衣袖沾湿。

  沈庆林同沈老夫人及田姜话别,他这几日接连遭逢变故,本是高门大户锦绣儿郎,鲜衣玉食、贤母娇妾,只需一门心思读圣贤书即可,哪想得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恍惑不及细思间,已成孤家寡人一个。

  如今连祖母也要出京南下,这满腹的滋味实难形容。

  “祖母此去丢下孙儿……孙儿该如何是好?”他话里哀哀萋萋,问得沈老夫人泣然泪下。

  田姜看不过眼,忆起沈二爷曾提起这林哥儿不堪大用,却也所言非虚。

  思忖会儿温声说:“林哥儿已是二十年纪罢?”

  沈庆林擦擦眼睛,朝她拱了拱手:“回叔母的话,侄儿确已值舞象之年。”

  田姜颌首,语气转而一沉:“汪踦二十退齐殇命,岳飞二十尽忠报国,宋悫二十假狮破阵、霍郎二十封狼居胥,自古英雄多出少年,哪个少年不多磨砺?俗说父母养其身,自己立其志,愈是前程艰难、愈该逆风而行,哪还有哀求祖母庇护之理。沈府每代贤能辈出,才得延展百年基业,如今传承至你手中,身为嫡长孙,岂显这等懦弱狼狈之像,怎对得起你那殁去的父亲,怎对得起沈族列祖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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