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绯闻录_页里非刀【完结】(6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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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正兀自沉思,寺吏掀帘进来禀:“杨大人有事寻冯监生。”

  舜钰不敢怠慢,作揖告辞,匆匆出得少卿堂,欲朝正堂行,却被寺吏阻了,只道随他走就是,却是往二门方向,陡升疑惑却暗自不表,过片刻后,即望到桂树下驻一乘四人大轿,待近前,随跟侍卫打起帘子,请她入轿。

  舜钰见杨衍端严坐轿中,一脸不好惹的表情,遂抿了抿唇,弯腰俯身坐他对面。

  轿子出了大理寺,沿御道摇摇晃晃前奔。

  舜钰不愿理杨衍,只半揭窗帘子向外看,秋老虎时节,骄阳正盛,把路面映照的白晃晃刺目。

  “你在看甚么?可知我要带你去哪里?”杨衍抬手荡下帘子,不允她看外面,语气沉沉。

  轿内灰蒙蒙的,舜钰有些无奈:“我在看轿子抬进午门,杨大人是要带冯生去面圣罢?!”

  杨衍看她容颜,眸光深邃。

  一个十八韶华的女子,怎样才能做到,明知是去面圣,命途生死未卜,却依旧镇定从容,毫无惧色?!

  或者……她满怀恐惧,只是吝在不亲近的人面前展现,这样的想法莫名令他不悦。

  忽儿开口问:“你的孩子……生下了?”

  舜钰摇摇头,唇角噙起一抹冷笑,她的孩子又干卿底事!

  可没忘记他曾生生地逼迫她,要她一命换一命!

  杨衍却会错了意,昨日厚着脸皮问母亲,女子怀嗣需得多久,掐指算算时辰,冯舜钰的腹肚怎么都不该如此平坦。

  要么生下了,要么……夭折了。

  看她眼眶泛红,似乎有哭过的痕迹。

  是了,若不因丧夫丧子太过悲痛,她怎会重返这里,受他责难依旧要留在大理寺。

  瞬间心如明镜,她是来查令沈泽棠葬身的昭狱失火案罢,因为那把火确实烧得蹊跷。

  “冯舜钰!”别扭地喊她一声:“昭狱失火案我定会查明真相,给你个交待。”

  “但愿如此!”舜钰很淡漠,鬼才信他呢!

  干脆阖起双目,暗忖皇帝朱煜寻她所为何事?左思右想不得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杨衍一眼便看出她的轻慢,神情渐黯,平生首次有种拿热脸贴人家冷臀的感觉……

  这个冯生其实无甚大用处,气死他的本事堪称一绝!

  ……

  再说秦砚昭宿在书房,一早洗漱过,即命梅逊备轿要去工部。

  听闻被“鹰天盟”劫掠去的冯舜钰,突然复返大理寺,他初闻此讯,如耳边炸雷过,简直不敢置信。

  不愿妄做猜测,其实心中有数,还是想亲自听她说。

  穿戴齐整绯红官袍,他掀帘出房,秋晨空气清冽,天边一行旅雁南飞,背着手沿青石板道不紧不慢前行,粗使婆子正将落叶刷刷扫成一堆儿,瞧见他连忙弯腰见礼,烟水桥上一个人拎食盒子走来,是李凤至近身大丫鬟彩琴。

  秦砚昭放慢脚步,想起昨晚母亲朝他声泪俱下的诫训,李光启三番五次闹将来,要把李凤至连孩子接去娘家府坐月子。他倒是无谓,母亲却不肯。

  唤住彩琴,接过食盒子,辄身往玄机院去,廊上洒扫洗漱的丫鬟乍见他来,皆胆怯怯的,有人急忙通报,其余的争着打起帘栊迎他入房。

  待秦砚昭走近床榻边,李凤至恹恹倚靠软垫,还不曾梳妆,随意挽着发,脸儿黄黄的,颊腮削瘦得没了肉,愈发衬得双眸乌黑空洞。

  这正是:

  从来薄幸男儿辈,多负了佳人意。

  第伍捌零章 明心迹

  秦砚昭撩袍坐于榻沿,接过彩琴端来的燕窝粥,拈调羹划散热气,舀一勺递去李凤至唇边。

  李凤至隐忍地含进嘴里,低声道:“娘家府遣车马来,接我与孩子回去宿住些日子,夫君……就允了罢!”

  秦砚昭默了默,语气很温和:“你身骨赢弱单薄,孩子又小,不宜马车劳顿。”

  李凤至嘲讽地笑笑:“不过两条街距而已。”

  秦砚昭不答,只道:“你想吃想喝想要甚么,尽管同管事说,下人有怠慢的皆随你处置,母亲谅你产子不易,晨昏定省也一发随便,你还有何不知足的?”

  他又舀一勺递去,见李凤至撇开脸抿紧唇,并不勉强,将粥碗随手搁至香几上,一面道:“若是气吾倒不值当,你乃高门淑女,恪礼守矩,熟读女四书,定深谙出嫁从夫的道理。吾身居官途,常陷朝堂争斗,更需后宅安宁,方不授人于柄。你任性一时,吾可忍让,但也需张弛有度,适可而止。”

  他站起来,窗纸透进清光,屋内昏蒙一片,外头天色已大亮了。

  李凤至怔怔看自己手指,依旧倔强地说:“我只是想回娘家府,想爹娘,想养好这身骨,你都不允么?”

  秦砚昭耐心用尽,一股子戾气沉面,伸手使劲掐抬起她的下巴尖儿,冷笑道:“你就是这么尊贵?金玉满堂的秦府,都供不住你这尊佛吗?李凤至,你又何尝如表面的贤良淑德,残害子嗣嫁祸个通房丫头,以为吾不晓么。那时不怪罪你,是因你有个位高权重的父亲,吾需得他官场扶持才摒忍。俗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如今不过两年光景,你父亲若无吾这女婿,他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如沈泽棠那般死在昭狱亦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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