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绯闻录_页里非刀【完结】(6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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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衍插话进来:“此案牵扯三位官员,户部右侍郎顾左、通政司左参议吴用、螒林院学士胡麟,皆羁押昭狱中,身死于数月前那场火。”又朝舜钰提点:“君前无戏言,你可要想仔细再说……”

  舜钰撩袍”扑通“一声跪地:“在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衍脸色有些发黑:“不知就是不当讲……”

  忽儿挺同情沈泽棠的,若不是英年早逝,早晚也会被这冯舜钰气得早生华发,简直操不完的心。

  朱煜看他一眼,蹙起眉宇说:“杨卿多嘴!冯生尽管知无不言。”

  舜钰先谢过,才开口道:“萧鹏虽无甚学识,却甚是警醒,对在下也严加提防,但凡朝中官员信笺,会另用漆青洒金竹管装封,收起自处置,只一次不晓哪里出错,递在下诵念信笺……提及一位权臣之名……却不敢多嘴,恐皇上怪罪!”

  朱煜神情端严:“你但说无妨,朕不治你的罪就是。”

  舜钰这才嚅嚅嘴唇,似下定决心般:“年前昊王进京遇刺伤重,实为‘鹰天盟’所为,信笺里提及徐阁老颇为震怒,下的是死令,怎会失手?且沈泽棠两江巡察时,亦下的也是死令,却屡屡不曾得逞。叱命萧鹏将参与此两次的刺客们斩杀不留,若他交派的任务再败北,定亲自带官兵剿捕‘鹰天盟’,捉拿萧鹏归案。”

  语毕,四围一片静寂,无人说话。

  龙涎香缓缓烧着,缥缈轻散的烟色,把昏阳暮夕的余照渐次朦胧。

  朱煜喜怒不形于色,闭闭眼再睁开,问道:“徐阁老为何要置沈泽棠于死地?”

  舜钰急快地回他:“是为当年荥阳河冬令堤裂案,主使徐镇功乃徐阁老的侄儿,因疑沈泽棠暗里推波助澜,致徐镇功贪墨证据确凿而被当街问斩,是以痛恨在心起了杀机。”

  朱煜眸光闪烁,紧盯她毫不胆怯心虚的面庞,真是令人差点就信了。

  他噙起嘴角道:“你果然于沈泽棠关系匪浅,或许其间交杂私人恩怨,所说未必言尽其实……”顿了顿:“是以口说无凭,你可有身揣相关书证、物证等?譬如那封提名信笺,或有谁能证你言之有物?”

  舜钰摇摇头:“皆不曾有!但信者恒信,疑者恒疑,皇上若信,无据亦信,皇上若疑,有据亦疑,皆在乎皇上一念之间矣!”

  朱煜忍俊不禁,这个冯监生机灵有趣,忒能说会道,那张面庞愈瞧愈觉俊里含俏媚,莫名就心生亲近之意。

  恰内侍公公进来禀事,欲说又还休,朱煜遂不再多话,看着舜钰笑了一下,挥手命他们退下。

  ……

  舜钰觉得杨衍阴阳怪气的,自出西暖阁就一路给她脸色看。

  她才不要看呢,可以看烟树、看秋花、看霜月、看离人,还可回宅子看粉雕玉琢的小家伙们。

  想到他(她)们,心就软成一滩柔水,整张小脸都明亮亮的不行。

  杨衍更生气了,伸手就去挟掐她下巴尖儿,舜钰早有提防,侧身偏闪过,耐起性子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杨大人请自律,有话直说就是,冯生洗耳恭听!”

  杨衍冷冷道:“冯舜钰你果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女扮男装混入大理寺不提,竟敢当着皇帝面信口雌黄、悖言乱辞,挑拨离间君臣罅隙,你当自己有几条命?简直是死不足惜!”

  “我死了吗?”舜钰语气很平静:“皇帝若觉我一派胡言,早拖将出去斩首午门,哪还能于杨大人同乘官轿回大理寺呢!不管您信与否,都是真的!”

  她太了解皇帝朱煜了,今日的话他未必会信,然猜疑的种子旦得播下,适实的松壤泼水,终会勃然生于心间,直至彻底连根拔除。

  杨衍怒极反笑两声:“皇帝或许被你唬住,吾却难瞒骗过。沈泽棠两江巡察回京,没过两三月即于你成婚,怎可能被萧鹏关在藏云山替他诵念信笺、书撰杀人指令,即无此机会,怎能又扯出徐阁老来,你可知奸言侫语构陷朝堂重臣该受何刑?凌迟处死!”

  舜钰看着他认真问:“这不过是杨大人猜测而已,你有何凭据指证我?”

  杨衍怔愣住,稍顷气笑了:“怪会倒打一耙!你又有甚么凭据指证徐阁老?甚么信者恒信,疑者恒疑,简直荒诞至极,如此这般,置三司于何顾,置吾朝律令刑法又于何顾……”

  “那敢问杨大人……”舜钰打断他的话,嗓音突来的严厉:“沈二爷被抓捕入昭狱受尽酷刑,罪名儿是助昊王叛乱,又有何凭何据呢?此时三司何在?吾朝律令刑法又何在?”

  杨衍被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你不过是因沈泽棠为你夫君,便觉顶天立地皆是英雄气。其实不然,他奸狡狠辣的手段,玩弄权谋的城府,实为旁人所不及,只是你不知而已。他被下昭狱,定有其不为人知的错处……”

  忽然止言,看着舜钰撩袍站起俯身,一手掀开轿帘就跳将出去,顿时脸色突变:“冯舜钰!”

  她却如只飞燕般,轻巧落于地面,站稳脚足,抬手抚了抚绾发的蓝巾,似听到他的喊声,漫不经心看过一眼,拱手作个揖算做告辞,旋而辨明五军都督府方向,辄身大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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