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云雀催道:“您这会儿若是再不走,一则怕赶不上出云河岸那边儿接应的人,二则,若是碰上巡逻的官兵可怎么好?
到时候那屋里吊死的人可就瞒不住了啊!”
那人慢慢的转过头来,一身浅色不显眼的宽大衣衫,蒙着面纱,包着头巾,像是得了风寒,出来看病的女子。
——正是被打入东宫冷宫,被景仁帝命令堕去胎儿的余若水。
她额角有一块不明显的疤痕隐在头巾下,眼神沉沉的像是要吃人喝血。
“你慌?呵呵,你慌就回去啊!到时候余家扶持本宫肚子里的孩子当皇帝,你可别说你如今帮了忙!”
云雀不敢说话了。
余若水却冷笑一声道:“你们这些人,就是这么的口是心非!
明着说是为了本宫好,可实际上呢?
呵,你们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的打算。
不就是看中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吗?
不就是想让推这个孩子当皇帝,再把本宫和沐之除掉吗?
本宫不傻,只是如今受制于人,也不是自己父亲的对手,逃不出你们的手掌心儿,只能从密道里被你们带出来罢了。”
“娘娘!”云雀觉得自己真是冤枉,“不管大人对您是怎么样的,奴婢却是打心底儿愿意对您好啊!
若是您刚才真的回去跟殿下道别,被殿下知道了,抓住了,不光是小殿下,就是您,那也是保不住的啊!”
“你闭嘴!”余若水压低了声音,怒斥道:“本宫和沐之情比金坚,就是因为你们,一次次要本宫去替你们争夺什么兵符。
这才让沐之渐渐对本宫失了情谊!
本宫肚子里的孩子,沐之是亲口答应等他登基,便立他为皇太子的!
你们呢?你们只是想把本宫的孩子当成个傀儡去争夺帝王之位罢了!”
云雀久劝她不听,也只得作罢。
眼见外头天色越来越暗,渐有狂风大作的样子,云雀不禁心里着急道:“娘娘,您快些走吧,早日跟着大人的人到了安全之地,您也好休息休息,喝安胎药啊!”
余若水可以不顾及自己,却不能不顾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听到孩子二字,她的神色微微松动。
只是,外面那人……
余若水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她不会认错的,坐在轮椅上,在金香果铺后门那儿买蜜饯的,是顾宝笙的亲哥哥——顾琤。
从前她听说兄妹两人关系不好,顾宝笙在家里受尽欺辱,她还很是高兴。
可眼下呢,顾琤竟然讨好起顾宝笙来?
可见顾宝笙在家中定然不似先前那样,是无人问津的野草一根,而是家里备受宠爱的掌上明珠了。
她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可是顾宝笙从前没有的东西,如今都有了。
她出门连身份地位都不敢露出一丁点儿。
可是顾宝笙呢,日渐长大,楚洵想娶她,她的沐之为了那一笔嫁妆也想娶她做侧妃。
那她这个曾经的京中第一才女,还是艳压顾眠笙的名门贵女算什么?
她是真的不甘心啊!
若是真如父亲所打算的那样,拿到兵符便起兵造反,那她的沐之是一定要死了。
余家那对母女,她又不是不知道她们的心思。
她们定然会怂恿父亲杀母立子,将自己除去。
到那时候,她才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但,若是她拿到了兵符,再自己偷偷藏起来,献给沐之,届时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沐之当上皇帝的功臣。
她还怕余家那对母女么?还怕不能母仪天下和沐之相伴一生吗?
怎样才能藏起来,不被她的父亲找到,不被其他人发现呢?
余若水看着外面买了一大车果脯蜜饯的顾琤,登时有了主意。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若是她藏在顾琤那里,就是顾宝笙也是绝对想不到的吧?
届时,她不仅能对顾宝笙动手,就是见沐之,或许也会容易许多。
“云雀!”余若水忽然面露感激道:“本宫是对父亲生气,并非你啊。
你对本宫有多忠心不二,本宫是知道的。
眼下,本宫要逃走,更是需要你的相助啊!”
云雀点头,哽咽道:“娘娘不怪奴婢就好。”
又道:“大人是怕人多上路引人怀疑,这才让人等在出云河河岸,可那儿离这儿虽不远,娘娘也要早些过去啊。
这会儿正是巡逻士兵交接班次的时候,您赶紧的去,别误了时辰!”
“也好,”余若水盯着外面看了会儿,伸手碰了碰不严实的木板,突然道:“云雀,你去后面儿看看,有人跟着没有?
小心驶得万年船,总不能被人跟上了。”
云雀不疑有他,却没看到,在她转身走到地道下后,余若水忽然推开木板,朝顾琤一路小跑。
顾琤买的蜜饯果脯已经被听风扫雪还有金香果铺的伙计装好了。
此刻,扫雪推着顾琤慢慢的往前面走,听风牵着马车慢慢的在后头跟。
方向正是同余若水跑来的方向相反。
余若水眼见他们越来越近,一咬牙,便将包了头巾的额头撞在了装蜜饯的马车上,人也晕在了地上。
52书库推荐浏览: 清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