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张则和顾府只有短短几年的交情,但顾家却是从未把张则当过外人来看的。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张则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在顾府醉酒后,曾意图玷污她的母亲。
顾府知道后,虽没要了他的性命,打得他去了半条命放走了,却究竟是纵虎归山,留下了祸患。
这才导致,父亲顾怀曾和哥哥顾延琛的字迹被人模仿得毫无差别,也因此,顾家和崔家才会落得满门抄斩,家破人亡的下场。
顾家人秉性仁慈,乐善好施。
但上辈子她做良善宽厚的顾家人,已经吃尽了苦头,眼睁睁看着顾家血流成河却无力回天。
她知道的,人之初,性本恶,即便是掏心掏肺,给了救命之恩,恶人早晚一天,还是会恩将仇报的。
所以,这一世,她便要做个事事都算清楚的恶人,至于表面上那些宽容大度,大约有个模样便成,她再不会真正身体力行的去助纣为虐了。
至于那传国玉玺,顾宝笙笑得更加讽刺了。
“那个雕刻大师张无愁是张则的师傅。
说起来,若非张则再三找他师傅出山帮忙,我也不知,他师傅还会这一手呢。”
事实却是,当年张则看中顾府珍藏的一只木雕海东青,可惜是先皇御赐给她爷爷的,张则不好出口要。
后来,便是张则偷偷找了他师傅,雕了一只一模一样的海东青来换。
但机关算尽,终有一空。
张无愁照着徒弟张则画的图纸,倒是将这海东青外形做的一丝不漏。
可惜,那木雕海东青口内衔的木珠,却并非是简单的檀木珠,而是一味加了“翠云龙翔”香料的香珠。
张则只见过一眼,只是记下了海东青的用料和大小。
却万万没想到,母亲崔元夕精通香料,那海东青刚被换下,便嗅到了那木珠并没有丁香、龙涎香还有陈皮,白芨的味道。
露馅的张则自然是百般流泪,直说是他师傅老人家命不久矣,急需要这东西去当银子。
顾家人心慈,打探之下,知道张则师父张无愁果真是卧病在床,奄奄一息,不但并未计较此事,反赠重金相助。
可谁知道,张无愁师徒,彻头彻尾便是在骗他们的呢?
普通人骗人,有时尚且难以察觉,而身怀异术的张无愁师徒骗起人来,便更加得心应手了。
至少,当时顾家请去探脉的好几位太医,都表明,不治之症,精心调养也不过残喘几日罢了。
而后,张无愁“病逝”,顾家人反倒心里更加过意不去了。
若非前些日子,张则前来教导顾琤功课,有时为了与顾琤打好关系,送上一些自制的狼毫笔。
顾琤又转头送了几支狼毫笔给她,她也不会认出来,那样让她至死也不忘的手艺。
也不会知道,张无愁师徒或许一早便投靠秦沐之了。
不过,眼下一切都不重要了。
“张则帮忙私藏玉玺,教唆顾大公子写反文,诛九族的罪,该使得吧,楚洵?”
张无愁师徒招摇撞骗,谋财害命的不止顾家一家。
最后的用处用尽了,张无愁师徒也该死了。
身怀绝技之人却用绝技来害人,那便不是人,不该存活于世。
顾宝笙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惜,何况,她已经旁敲侧击的问过凛四了。
锦衣卫中,这样的能人异士并不少。
如此,就更没必要留张无愁活些日子,把绝技教授几分出来了。
成也绝技,败也绝技,师徒二人死得也不算冤枉了。
楚洵颔首,徐徐道:“你喜欢便好。”
只要顾宝笙喜欢,就是要秋水湖边夜月,夏夜凉空繁星,他也会点头去摘。
楚洵的动作很快。
当日,景仁帝便下旨,张则身为幕僚,私藏玉玺,教唆顾琤造反,与其师张无愁同判五马分尸,万贯家财抄家充公,美姬美妾尽数官卖。
顾琤科举诗文皆为张则所授,资质愚钝,被蒙鼓中,虽无二心,但冒犯两帝,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念顾丞相功在社稷,不予斩杀顾琤,只终身不得入仕,流放原山寺十年,以纯心净性。
六皇子秦沐之,私藏玉玺,意图谋反,然仁帝仁慈,不愿杀子泄愤,恕其一命,终身囚于衢州,为民造福,若有二心,斩逆贼者有功。
看热闹的人自然是从来不嫌事大的,景仁帝的圣旨一下,便纷纷议论起来。
都道这顾家和六皇子府可算是倒霉透顶了。
为甚这样说呢?
原山寺和衢州可不是个好地方啊!
南齐原山寺毗邻洛河,流放洛河的人都是上山打石,下地挖矿的苦力人。
景仁帝为表仁慈,特地将洛河改成了原山寺。
然而,这样一个冒犯了先帝又冒犯了景仁帝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他只去原山寺吃斋念佛,纯心净性呢?
明里是吃斋念佛诵经书,暗里便是吃糠咽菜做苦力了。
无论原山寺还是洛河,都不会养一个断腿的闲人。
身强力壮的汉子尚且在洛河存活不了几日,不是日晒雨淋,山上地下劳作得累死,便是被那里作威作福的小兵头子欺负死,或是亵玩,或是打骂。
根本就没有顾琤生存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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