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南齐太后,自然该呼风唤雨,定下别人的生死。
尤其,顾宝笙还是那个贱人的女儿,便更是该死了!
因而,她便起身站在书桌前,命令玉竹给她研墨,理直气壮道:“哀家今日便要亲自斥责这顾家女无耻之极!
非清白之身,竟意图用美色蛊惑皇家子嗣,想以肮脏之身嫁入皇家!
如此女子,是红颜祸水!南齐的祸害!应当处以绞刑!”
玉竹根本来不及劝说,元戎太后便笔走龙蛇的写了一封懿旨。
她的威严,尊严今日都被顾宝笙那个贱人挑衅了,疼爱的孙子还帮着顾宝笙那个贱人对付她。
这让一向受人爱戴,受人敬重的元戎太后勃然大怒,气得几乎目眦欲裂,根本不听玉竹的劝说,命她带上写好的懿旨出去宣旨了。
她说话,楚洵会求情,可是懿旨一下,楚洵再求情,那便是抗旨!不孝!
为了一个肮脏不堪的贱女人,不孝抗旨——那可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见玉竹带着懿旨走出房门,元戎太后方悠悠的坐回椅子,拿起那串翡翠佛珠,细细的捻着。
“敢跟哀家斗法……”元戎太后唇角抿起一丝得意阴沉的笑容来:“呵,你一个贱人,也配?”
玉竹拿着圣旨,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这让她心里隐隐十分不安起来,总觉得这份懿旨带出去会有什么事。
然而,元戎太后的懿旨,不可不宣。
她只好一路小跑的到了门口。
刚到萧山王府门口,便见台阶下被云州一众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萧琛俊俏的脸上染了一丝哀怨,满是同情的看着紧紧相抱的一对璧人,不住的叹息。
玉竹行了礼,眼睛对过去仔细一看。
那高大男子不正是楚洵,娇小女子,不正是顾宝笙吗?
只见娇小女子穿着梨花白的衣衫埋在着黑衣的高大男子胸前嘤嘤哭泣。
底下裙摆也像是被草木勾破了一般,有些参差不齐,带了几根青草和几颗苍耳子。
纤细瘦弱的肩膀在宽阔硬朗的胸膛中哭得微微颤抖,显得那少女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无助害怕极了。
玉竹嬷嬷怕自己办错了事儿,便过去套萧琛的话,“萧世子殿下,也不知这……顾三姑娘……她……”
“可惜……真是可惜!”萧琛惋惜悲痛的摇头,“一颗玉白菜被猪拱了,一朵娇鲜花也插在牛粪上了!”
他家的白菜啊!鲜花儿啊!咋就被楚洵那个猪崽子给吃了呢!
就算没吃完,那……那宝贝笙笙也吃大亏了啊!
二九回来说的那番话,真是恨不得让他立马提刀把楚洵那个猪崽子的眼睛给戳瞎!
可是戳瞎了,他家宝贝笙笙哭瞎了怎么办?
为了宝贝笙笙,少不得的,他现在得忍气吞声,沉心静气,按兵不动。
然而,宫中的人说话向来隐晦,话里有话。
这番话落在玉竹嬷嬷的耳朵里,那便是变相的,萧世子在同情顾宝笙被玷污了啊!
毕竟,楚世子那般丰神俊朗,天人之姿,与猪和牛粪,那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而萧世子和楚世子向来不和,他没必要对自己说假话,只会在旁说楚世子的风凉话,就像现在讽刺楚世子戴绿帽那样。
所以,玉竹嬷嬷下了结论——顾宝笙被玷污了——还是被那群贼人玷污的!
有了这个结论,拿着懿旨的玉竹嬷嬷便再也没有什么顾虑了。
径直便走到顾宝笙面前,严肃非常道:“罪女顾宝笙接旨!”
顾宝笙刚要跪下,楚洵便抱着她,冷漠对玉竹嬷嬷道:“她受伤了,有话,你直说便是!”
玉竹嬷嬷动了动嘴,到底不敢在楚洵生气的时候再欺负顾宝笙。
便打开懿旨,飞快念起来:“罪女顾宝笙,为贼人所掳,清白尽毁,哀家虽痛心怜悯。
然,非完璧之身不可入皇家!
顾宝笙明知故犯,不但不思己过,主动削发为尼,反勾引世子,意图蒙混,罪无可恕!
今赐绞刑,望天下女子以此为戒,切勿自恃美貌,残花败柳仍放荡不堪,勾引他人!”
“啪”的一下,玉竹嬷嬷合上懿旨,语气十分不善道:“顾三姑娘,您,接、旨、吧!”
楚洵凉薄如冰的眼神看过去,冷冰冰命令道:“收回去。”
“世子殿下……”玉竹嬷嬷苦口婆心的劝道:“她这样的女子如何配得上您?
太后娘娘已经为您在挑选家世高贵,身子清白的贵女了,您怎么不理解娘娘的用心良苦啊!
您一向孝顺,难不成要为了这样一个女子抗旨么?”
“我让收回去。”楚洵的眸光更冷了一瞬,像冰湖底下的黑曜石,冰凉得让人心都在颤抖。
然而,顾宝笙没有接下懿旨,玉竹又怎么可能离开?
她便端端正正的仰头站着,掷地有声道:“顾三姑娘有罪在先,今日便是世子殿下冒着不孝的罪名要赶走老奴,杀了老奴。
老奴也必得将懿旨交到顾三姑娘手里,才能走,才能死得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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