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俱是雅雀无声,这让玉竹嬷嬷心里大松一口气。
有了这一出,顾宝笙再不接懿旨,便是挑拨子孙的红颜祸水了啊!
就是门口的百姓再同情她,南齐以“孝”为先,还不是要唾弃死她?
玉竹嬷嬷刚要把懿旨塞到顾宝笙手里,耳边忽然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带了疑惑的声音。
“谁告诉你……宝笙不是清白之身了?”
玉竹嬷嬷惊愕的回头望向萧琛,这不是众人皆知,方才萧世子您说的吗?
萧琛皱眉,“本世子虽然和楚世子一向水火不容,可是……‘祸不及家人’。
污蔑他未婚妻的做法,本世子还是做不出来的。
太后娘娘……唉……这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玉竹嬷嬷彻底目瞪口呆。
这萧世子,果然是任意妄为,毫无顾忌!
竟敢当众骂太后!
玉竹嬷嬷不敢骂回去,心里憋了好大一口气,脸都气白了。
她嘴唇发抖道:“萧世子殿下,楚世子殿下,顾三姑娘一夜未归。
清白不清白,又岂是这样容易判定的?
总之,彻夜未归,清白不明的人,也是不能嫁入皇家的。
娘娘有令,这懿旨,顾三姑娘必须得接下!”
笑话,太后娘娘在云州的第一道懿旨,便是要杀鸡儆猴的。
头一道懿旨,那是无论如何都要下到顾宝笙手里,要杀了她的,怎么可能会收回来呢?
可玉竹嬷嬷这话一说,再一瞧周围百姓的眼神,连带楚洵、萧琛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蠢物一般,惊讶,鄙夷,又嫌弃。
底下的百姓嘀嘀咕咕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玉竹嬷嬷到底是听到了两句。
“这太后娘娘心可真狠!
一把年纪跟余大将军偷情便罢了,顾三姑娘啥都没看到呢,只是路过轿子就要杀了顾三姑娘。
若不是中途楚世子带她出去了,那当时死在路上的可不是那丫鬟,而是顾三姑娘了啊!”
“就是就是!我听说啊……那个……那个跟太后偷情的余大将军也是一夜都没回客栈呢!
随从也没回去结账,像是已经……”
那人手做刀状划了一下脖子,啧啧啧的叹气摇头,“跟什么人偷情不好,非得跟……”
跟一个老太婆,还是心狠手辣的老太婆。
这下好了,把自己的命玩儿掉了吧?
众人齐齐摇头——唉!最毒妇人心啊!
玉竹嬷嬷见那些人竟然异口同声,还说的有鼻子有脸的,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浑身都气得直哆嗦了。
“放肆!放肆!”玉竹嬷嬷指着那群人怒骂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连太后娘娘都敢编排起来!今日我……”
“你要把我云州的百姓如何啊?”
萧琛阴恻恻的语气在玉竹嬷嬷身后响起。
玉竹嬷嬷是知道这位萧世子的手段的,抽筋扒皮点天灯,无恶不作,她得罪不起。
咬了咬牙,她道:“萧世子,这群百姓在萧山王府门口污蔑太后娘娘的清白,实在罪无可恕。
萧世子可不能因为他们是云州百姓,便偏帮他们啊。
太后端庄贤淑,大度沉稳,怎会做出这种事?还请萧世子切勿从轻发落!”
为了元戎太后大肆杀戮云州百姓,于萧琛的名声来说,一定不算好,可玉竹嬷嬷太过愤怒。
她也忘了,这对原本名声就不好的元戎太后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萧琛从来是个护短的,在顾宝笙一事上尤甚。
见玉竹嬷嬷信誓旦旦的说元戎那个老不死的清白,他便不由低低的笑了一下。
“萧世子笑什么?”玉竹嬷嬷脸色不大好看。
“呵呵,”萧琛冷冷一笑,“本世子笑——这天下,还真是有贼喊捉贼的人呢!”
“萧世子你……”
“玉竹嬷嬷!”顾宝笙从楚洵怀里抬起头来,白嫩细腻的小脸哭得梨花带雨,染上一层浅浅如樱花的粉色。
看过去,当真是微风细雨润芙蓉一般,泪滴晶莹,惹人怜爱。
只是,接下来顾宝笙的话,却像是用刀架在玉竹嬷嬷脖子上问话一般,咄咄逼人,让她哑口无言。
“玉竹嬷嬷……我顾宝笙虽然生而无母教导,长而无父疼爱。
可宝笙知道女子自当自重,不可让人轻易看低了去!
您说太后娘娘是被人污蔑的,尚且气愤不已,要斩杀百姓。
那么宝笙呢?难道,因为宝笙身份低微,就活该被迫认下这个罪名,处以绞刑吗?
宝笙自问待太后如同亲生祖母,为何太后娘娘要这样污蔑宝笙的清白?
那日宝笙中途身体不适,怕太后娘娘斥责,这才让楚世子找了丫鬟替在轿中,宝笙才好跟着楚世子出来寻医问药。
可没曾想,宝笙回去看到的,竟是……竟是那可怜人的尸首。
宝笙怕途遇恶人,这才不敢回府,只敢同楚世子在客栈住了一夜。
宝笙原以为不过是叛贼作乱,可回来……太后娘娘却……却仍要处死宝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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