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洵淡道:“真正的萧德妃并非无能之人,秦池亦是如此。
一会儿他若是过来找笙笙,让他先来找我便是。”
秦池的蛊虫会好的这样快,还是没有经过鬼医治疗,只是单单取走了那平津侯夫人体内母蛊的缘故。
即便秦池本身心智坚强,一向能忍常人之不能忍,可这恢复的时机,未免也太巧妙了些。
初夏的清晨,时光总是短暂,很快便是熏柳上爬得高高的夏蝉,歇斯底里的鸣叫起来。
走到此处,即便微风拂面,清香宜人,淡雅如画,仍旧让人心里不免添了一丝烦躁。
声声叫着,似乎是在催促着人匆匆忙忙的要去做什么事。
楚洵让人用竹竿儿缠了蜘蛛网,到熏柳上粘鸣蝉了。
但疯狂奔跑而来的秦池,却并没有顾忌这些。
他披头散发,恍若厉鬼索命,手里捧着一罐子骨灰,喃喃自语道:“我的云遥呢,我的云遥呢!
你们把我的云遥弄丢了,你们把我的云遥还给我!”
疯疯癫癫,踉踉跄跄,像是看了皇榜,名落孙山之人一般,一路疯癫又痴狂的四处问人,四处游荡。
凛四把他抓进屋子,将大门紧紧的关上,又在院子外面加了一层护卫之后。
进入内室的秦池,这才将手中的骨灰罐子放下,将自己的头发梳整起来,头上簪了一只竹节纹的青玉簪。
方才还是疯子一样的人,转眼便露出了俊眉修目,风度翩翩的模样。
凛四还有点儿没回过神来,这……这是一个人吧?
楚洵给了个手势,凛四立马退了下去,而秦池,拱了拱手,坐在了他的左边。
“我要见笙笙。”秦池开门见山道:“现在就要见她。”
不是想,也不是问楚洵能不能,而是直接说“要见”二字。
“腹有诗书气自华”,眼下的秦池,单见他眉目间的气韵,便是不同往日的无知。
装作疯癫是痴儿乱语,换回本性是胸有乾坤。
这才是原本的太子,景仁帝当年看中的那个,最适合继承皇位的太子之人。
楚洵沉默片刻,突然道:“她不是从前的笙笙了。”
秦池低头苦笑一声,他知道的。
韶华易逝,人心易变,唯青山才不改,绿水才长流。
他性情大变那么久,又怎么会奢望,笙笙会像从前那样,站在原地等他呢?
谁都不是从前的自己,他又怎能要求笙笙像从前那样对他。
“我并非是要跟你抢。”秦池嘴角带了一丝苦涩道:“我只是想……亲口跟笙笙道一个谦,亲口跟她说清楚……”
他只是想跟笙笙说清楚,不是他想变,而是那时,身不由己,心有苦衷,不得不变。
“你承认了?”
秦池从来没有想过欺瞒楚洵什么,十分坦诚道:“有些东西,是方才才想起来的。”
譬如,当年他的舅母平津侯夫人装作母亲带他去假山之时,他早已有了怀疑。
那时,因为他的受伤,他躺在床上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时,这母亲却下令处置笙笙,他便已经知道这母亲有古怪了。
可惜,他到底太小,而那舅母扮成母亲的样子,连同那舅舅平津侯的势力实在太大。
他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只有让他们相信,自己真正成为了他们手中的傀儡利剑,才不会去伤害他的笙笙,才不会去伤害他身边的心腹之人。
等他积蓄了自己的势力,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再将笙笙接回来。
可他忘了,他们不会亲自动手伤害笙笙,却有办法让他自己伤害自己心爱到骨子里的人。
原以为是他演一出戏瞒住了别人,可到头来,他自己也成了戏中之人,将那恶人演的酣畅淋漓。
秦池坦诚,楚洵也没有瞒他,他坦白:“她不会原谅你。你也不会有机会再娶她。”
至于顾宝笙不是从前那个顾宝笙,而是镇国公府嫡女顾眠笙一事,楚洵并不想在现在告诉秦池。
秦池虽然心底有些许疑惑,终究没有多想,只是苦笑道:“这些我都知道。
只是我此去,是与我母妃还有笙笙报仇的。
我也不知,是否还有归来重见笙笙的一天。
你便当我临死前,想把肺腑之言都说出来吧。
不管我是否平安归来,我不会强逼着或是强行抢走笙笙与我为妻的。”
楚洵不屑的轻嗤一声,“你抢的走吗?”
秦池不禁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楚洵这人打小儿就护短又护食儿的,到了他手里的人和东西,还真的没有一样是他们其他三个弟兄能弄走的。
当然,若是萧琛知道,一定会无情的,大肆的嘲讽秦池一番。
谁说弄不走人的?
笙笙就是他们萧家,哦不,他们西戎北堂家的人,要是时机合适,他现在就把他家的人带走,不许楚洵养!
但楚洵对于自己养自己小媳妇一事,却是珍惜无比的。
因而,即便是知道恢复心智的秦池不会伤害笙笙,楚洵依旧寸步不离的守着顾宝笙,不许秦池接近。
不怪楚洵紧张,秦池从小和原本的顾宝笙是青梅竹马,若是要像三五岁那样,抱一抱,拉个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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