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洵觉得,他会疯的!
秦池见楚洵跟押送犯人一样,把自己押送到顾宝笙的面前,也是十分无奈。
楚洵这样,让他怎么把心底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啊!
恐怕话都没有说完,楚洵的刀子巴掌就落在自己身上了。
楚洵和秦池从隐蔽暗道到顾宝笙玉簪阁时,少女正在绣荷包。
窗外有两株高大翠绿,馨香淡雅的合欢花,凉风轻拂,青翠树枝摇曳,那如粉红小扇一般的合欢花,便轻轻从窗外飘进,落在了少女的肩头上,落在少女的裙摆上,也落在了少女绣花的绷子上。
绒花轻轻软软,娇艳动人,少女将那合欢花拿起,轻轻嗅了一下,是极好闻的清香。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将落在身上的合欢花拂下来,用裙摆一一兜住了,存在了一个瓷罐当中。
而那雪白的绷子上,少女几笔便是绘出了浅浅的合欢花模样。
她给秦沐之绣过荷包的,可那时,她对秦沐之却并非有那样明显的男女之意。
第一个不算定情信物的荷包给了秦沐之,这辈子给楚洵第一次绣东西,总得拿出她的诚意来。
这合欢花……是楚洵来云州之时,便特意让人栽种到她的院子里的,而萧琛也默认。
楚洵的心意,她很明白,正是因为明白,她才要回报回答。
若是一人热情似火,一人冷漠如冰,迟早有一日,会走到相互毁灭的地步。只有两人心意相通,心无隔阂,方能琴瑟和鸣。
秦池原本,在心底最深处,还是带了最后一丝祈求的希望的。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如果……如果顾宝笙还愿意接纳他,愿意同他回到以前的样子,他就算不要楚洵这个兄弟,与他反目成仇,甚至就此不做这个什么劳什子南齐太子,他也愿意!
只要能有笙笙,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带她远走高飞!
可惜,在他踏入这玉簪阁,看到顾宝笙手里的绷子绣的是那窗外的合欢花时,那仅有的一丝希望,即刻枯萎。
连同他眼底略微闪亮的光,都随之黯淡下来。
顾宝笙听到脚步声,刚轻快的问:“今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抬头一见秦池也跟着过来了,顾宝笙嘴角的笑意便一点一滴的淡下去。
秦池的整张脸,在见到顾宝笙笑意渐消的那一刻,登时毫无血色。
“哒”的一下,顾宝笙放下绷子,她知道楚洵不是那样没有分寸的人,见秦池过来,必定是有要事。
可秦池三番五次的为了孟云遥冤枉她,泥人还有三分脾性,何况她本就不欠秦池什么,之前是怕秦池死在悬崖下,会害了楚洵,眼下,在萧山王府,这么多人看着,秦池想自己寻死觅活都是不能的。
她何必还要委曲求全的?
虽不需太过恭敬,可是该打的招呼,顾宝笙也没有少。
“臣女顾宝笙,拜见太子殿下。”顾宝笙起身微微屈身,飞快行了个礼,便眼底含了嘲讽的笑意问他:“太子殿下今日登门,臣女的玉簪阁,可真是蓬荜生辉。
也不知,太子殿下今日前来,是因为孟大姑娘的事想找宝笙要一个交代呢?
还是说,像从前那样,要宝笙给孟大姑娘磕头谢罪,或是以死谢罪呢?”
顾宝笙问的太直白,秦池惨白的脸上登时一点情绪也无,整个人都失魂落魄到了极致。
是啊,笙笙问的没有错,这些颠倒是非黑白,非要好人给坏人赔罪道歉的事情,可不就是他从前总是逼着笙笙去做的吗?
可是……若论本心,他是宁愿自己吃苦受罪,给人下跪,也不愿意笙笙去做这样低眉顺眼的事啊!
他嘴里满是苦涩,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了悠长绵远,哀怨惆怅的情意道:“笙笙……对不起……”
顾宝笙微微蹙眉,暗道这秦池今日一反常态,莫不是如顾琤那般,又想以弱示好,转头再杀她泄愤吧?
不怪顾宝笙有这样的想法,一则,有顾琤那样的例子在前,这秦池又是太子,她不得不防。
二则,试问一个一直恨你入骨,一直认为他心上人受伤受罪便是你有错,巴不得你下跪道歉,以死谢罪的人……
突然有一天,他跑到你面前,用比看心上人更痴缠柔软的目光来看你,还跟你道歉,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在顾宝笙眼里,秦池的这番做法,便是同黄鼠狼给鸡拜年那样,绝不会安什么好心的。
秦池自然也知道自己伤害顾宝笙太多次,伤害到她对自己没有一丝信任好感的地步了,因而,他连忙用眼神向楚洵寻求帮助。
楚洵淡淡看了他一眼,走到顾宝笙身旁,揽住她的一把纤柔细腰,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这一幕,看得秦池登时眼眶一红,眼泪止不住的便簌簌落了下来,可顾宝笙还在楚洵怀里,他便是输了笙笙,也不能给笙笙留下这样难看的印象。
因而,趁着楚洵和顾宝笙低语解释的时候,忙别过头去,将眼泪擦干。
等楚洵和顾宝笙说完,顾宝笙紧皱的眉头却是半晌都没有松开。
萧德妃和平津侯将消息捂得太过严实,知道些内情的宫人都早早的被除去了。
这些消息,便是她还是顾眠笙的时候,父母兄长都是不曾跟她说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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