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帝笑而不语,站起身来,提起身前的笔就要写《洛神赋》,不料,肥胖的身子向前一撞,手边儿的一方砚台登时贴了过来,弄得正德帝肥肥胖胖的肚子和一只右手满是墨汁儿。
“小德子!怎么弄得!”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行了皇兄,小德子素来称您的心意,此次便放过他,您还是赶紧下去换衣服要紧。”
正德帝略带歉意道:“唉,这真是……既如此,那皇弟,你便同贤侄在此下一盘棋吧,朕一会儿换完衣服,便出来写这《洛神赋》。”
“皇兄不必着急,宴开的时辰还早,您可以……慢慢儿换的。”
正德帝疑心楚洵和睿王提前知道了什么,但仔细一看,两人都是清清冷冷,如同往常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转念又想到,御书房外都是他的人在把守,人多势众,还怕这楚洵同睿王跑了不成?
待那陪着秦萱儿赏花的小宫女传来消息,正德帝这才点头答应,若是秦萱儿派人来找楚洵,便放人过去就是!
他玩儿了楚洵的未婚妻,给楚洵一个秦萱儿,也算是对得起楚洵了!
只是看着正德帝离开的楚洵和睿王,却是立马沉下来脸来。
棋盘一摆,全是空白,但两个执棋者,却是不紧不慢,杀气凛冽的厮杀起来。
凤藻宫
满池荷花,圆圆青绿中,一只精致的乌蓬小船慢悠悠的行着,外面虽是简朴素雅,但里面却是恍若一方小小的水晶天宫一般,金杯玉盏,美酒佳肴。
西戎天气尚暖,一池荷花开得饱满明艳,秀美多姿,笼在一层薄薄的白色水雾中,直如美人出浴一般,令人神痴迷醉。
静娴皇后与顾宝笙面对面坐在船头,一面赏花赏月,一面见船只缓缓向前游行,拨开浓密青翠的田田荷叶,风姿摇曳的漫漫荷花。
“笙笙啊。”静娴皇后美艳的狐狸眼中满是笑意:“这西戎,你还住得惯吧?本宫听闻你先前曾在南齐生活过一段儿时间,这才回来,恐怕会不大适应。
不过,你若是真的不适应,也不必担心。宫外,有你的父亲睿王护着,宫中,也有本宫替你做主的。
本宫同你的母亲,那是亲亲的姐妹,本宫是你亲亲的姨母。你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大可以跟本宫说来。譬如……亲事啊,夫婿啊……
呵,若是你有哪些不满,都可以跟本宫说的。”
静娴皇后笑得很是慈爱。
“笙笙多谢皇后娘娘关怀,但……笙笙是个知足之人,所以……”顾宝笙笑道:“笙笙不觉得夫婿与亲事有哪里不好,让皇后娘娘您操心了。”
静娴皇后抿了口夜光杯中的葡萄酒,月光皎洁,洒在那杯上,衬得那紫红色的酒水剔透晶莹,仿佛美玉,夜光杯也在那玉壶清辉之下,盈盈流光溢彩。
“笙笙啊。”静娴皇后似乎很是怜惜她道:“不是本宫说你,你实在也太不会选夫婿了。南齐山高路远,你背井离乡嫁过去,不知何时能再归故里?
女子的容颜,就跟这花儿似的,用不了就会容颜枯萎的。你在西戎,有你父王和本宫给你做主,谁人敢欺你,负你?
你若去了南齐,楚世子若是对你不住,跟他父王一样,弄回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你找谁做主啊?有时候,人还是要珍惜机会的,不是吗?”
静娴皇后将“机会”二字咬得极重,又道:“今日来宴会的,有一人是咱们夏侯府一等一出挑的。笙笙你若肯信姨母的话,姨母,这便先带你去见见他如何?”
静娴皇后恨嘉慧郡主恨之入骨,怎会对她的女儿好心好意呢?
见的人,她不用猜,都知道,是那个肥头大耳的正德帝。
顾宝笙低头摆弄了一下筷子,浅浅一笑道:“笙笙多谢皇后娘娘好意。
只是,菊老荷枯老本是常态,笙笙并不觉得这至关重要。
譬如,笙笙幼时读书曾闻”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一语。其时以为是
柳三变夸张之语,哪有荷花未凋谢,桂子便盛放如许呢?
如今到西戎见此盛况,方知,其言乃真。可见,这花开的早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花是开在哪里,是由谁照管的。
若是开在她适宜开放之地,自然长盛不衰,若是开在不该开的地方,就算她意志坚韧,能撑下去,保不齐谁用心险恶,在她最好年华时,掐上一把,那……不是红颜薄命也是了。
皇后娘娘,您以为呢?”
静娴皇后细长魅惑的狐狸眼微微眯起来,好啊,竟这点儿面子都不给她,还拐弯抹角的骂她用心险恶!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静娴皇后勾唇一笑,便用干净筷子夹了一块荷花酥放到顾宝笙的玉碗中。
“本宫素来你这样温柔贤惠的女子,方才的事,你便只当本宫说说好了。本宫是你姨母,不会害你的。这荷花酥是照着你们南齐的法子做的,你看看,倒是做得像不像,吃着好不好?”
话刚落,静娴皇后仿佛这才想起,“瞧本宫说的。这看着花儿像,自然得是拿着样子才能比照比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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