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起车帘,唤了一声阿妹,却没有听见阿妹的回答。
他的手抖了抖,上前去。
洛书客栈的门被人砰地一声撞开,里面的旅客都很吃惊,纷纷转身询看过来。
那是一个异族的男子,深邃的眉眼中蕴藏着巨大的痛苦,满身风尘,似乎是饱受了旅途的苦难,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娇小的女子,那个人似乎身体已经发僵了,一头青丝四散开来,拖到地上,无人怜惜。
“医师!我要医师!”
这里是雪域和中原的交界点,所以男子虽然满口异族话,客栈的老板还是听懂了。
“我们这里没有医师。”
他说玩这一句话,那人好像五岳倾倒一般,整个身体颤抖战栗着,似乎要轰然无力的跪下。
忽然,一双修长的手轻轻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让我试试吧。”
男子的声音,是同样的异族语,可是面相却是中原人,他犹豫了一下,便立刻挥开桌上的碗筷,将妹妹放在桌上。
旁边的旅客都是好奇的盯着他们看,他将妹妹轻轻放下,小心翼翼的拨开她脸上的青丝,那些看官们都略略失望了,女子的脸上是雪域人惯用的面纱,可以用来抵御雪域中的风雪,也是秘境深处一些小国的规矩。
未出阁女子的面纱,只能由夫君摘下。
他做完这些事,先前自告奋勇的中原男子才走了过来,俯下身,低低探寻了一眼。
景行止微微一怔,女子的眼睛已经闭上了,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似乎,是死了。
景行止没有觉得什么感慨,很平静的直起身,转身道:“请节哀。”
“你还看都没有看呢!”不敢相信,完全不敢相信,他将妹妹好好的从家中带出来,怎么,怎么···“你再看看!”
景行止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耐心极好的点了点头,走上前去。
女子依旧是静静的躺着,模样被面纱遮去了一大半,一双本该熠熠生辉的眼睛,静静的闭着。
景行止经历着那么多的事,早已经见惯了生死,连一丝惋惜都没有,只是可怜那个还活着的男子,也不知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他象征性的伸出手,微热的手指轻轻搭在女子冰冷的手腕上,心中其实早已明白,没有气息了。
女子的肌肤很白腕上带着一只碧绿的镯子,衬着那双手,美得动人心魄,镯子上还精心刻着一些异域文字,他不经心的淡淡扫过,却又仔细的却看了第二眼。
他急急的伸出手去,要揭下她脸上的面纱,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然而,他却更快速度挥开了那人。
“你要对我阿妹做什么?!”
面纱解下,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美貌而动人,却永远的死去了。
“不···”
一声长啸,震惊而痛苦,客栈里的人都惊骇的望着景行止。
那人正发了疯一般,死死的抱住死去的女子,平静淡漠,看透世事的脸上出现不合常理的悲伤。
兄长从地上爬起来,想要从景行止的手中夺回他的妹妹。
“为什么?”景行止的眼睛看过来,似乎要寻求一个答案。
兄长将他们来中原的原因,以及疯狂赶路的原因说一遍,正想再说些什么。就看到那个中原人,捂着脸,紧紧地抱着妹妹,眼泪从他眼中流出,沾湿了他的手。
那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这个人是从中原前往雪域。
这个人,也许就是妹妹的心上人,他似乎也和妹妹一般情根深种。客栈中,已经旅客动容的失声痛哭,然而,景行止却平静了下来,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悲悯和大爱,平静温和得如一泓春水。
他将女子的尸体抱起,走出洛书客栈,走向雪域。
很多年以后,当他背着萧元在雪原上行走的时候,心中所想的,便是幸好,他来得及时,没有错过她。
而此时,他平静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曾经令雪域三十二国王公贵族争先求娶的女子,最后也不知魂归何处,曾有人不忍心,在雪域中四处寻找抱走女子的人,可是遍寻不获。
他似乎和女子一起葬在了雪域的风雪中。
除了客栈中的人,没有人知道雪域里还有着这样一段故事。
兄长孤身一人回了家,笑言道,阿妹已出嫁,甚好。
似乎,这一切,都结束了。
然而兄长却无法遗忘。
那一天,他一路跟随着而去,男子在雪地里的步伐从容不迫,乌黑的发在风雪中飞扬。
他很是平静,甚至那短暂的悲痛似乎都只是兄长的幻觉。
然而,他亲手将阿妹葬在雪中之后,自己却一同躺了进去。
他的面容平静,而又深情款款,仿佛再多的言语都无法诉说他对阿妹的爱意。
他是否也如阿妹一般,期待这场相遇,期待了十五年?
是否也心心念念,这一次前来,要寻到心中梦中的那个人呢?
雪花无声的落下,将他和阿妹葬在这片秘境之中,兄长不忍再看,忠于提步远去。
她不知,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来过雪域,也曾送过礼物,想要与她定亲,可是她的父母却说,她早有所爱,他不敢逼她,只怕酿成什么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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