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念之花以血为壤,血壤被打破,当初北柠滴血寻花的那些血此刻全部流淌在正殿上,血流满地。
万念之花失去血的滋养,迅速枯萎凋谢,由北柠心念变的昙花样子继而灰飞烟灭,就像神魔大战锦觅死去之后,所有的花都风化了一样,润玉从未想过,许多年后,他会再看到这一幕。
当万念之花褪去花样恢复成魅灵之后,魅灵似利剑,瞬刺入北柠的心脏,绞痛一阵,魅灵再度出现,将润玉被夺走的记忆全部奉还。
不知为何,魅灵最后消失在了北柠的身体里。
那一地的血,忽然变成了黑红。
血痂之印尽数回到润玉的心底,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绝望、愤怒、仇恨和莫大的痛苦将他笼罩。
他目光阴沉,死盯着措手不及的北柠,“你做了什么?”
“我问你!”润玉怒言,“做了什么?”
北柠哽咽:“对不起。”
润玉猛的蹲下身,颀长的身影如一座巨大的冰山压向她,捏着她的肩膀强迫她贴近自己,语气极冷:“本座是有多无能,需要你来代我承受诸多熬不过的痛苦!”
润玉凌厉,强大的气场让北柠无法呼吸,肩膀也被捏得生痛,她闷哼一声,他手上却没松一点力度,反而更重。
看到璇玑宫有异象的邝露心神不安,急急奔来,看到昙花瓶碎,大惊,连忙跪下,顾不得许多,“陛下恕罪,锦觅上神对陛下所伤甚重,千年来一直走不出困境,所以……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润玉怒意似乎更重,“邝露,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
“我……”
“她不知道。”北柠忍痛咬牙,“都是我一人所为。”
邝露哭了。
润玉松开了北柠,站起身,身子有些晃,手颤,他侧头睥睨着北柠,每一个字,都染上了刺骨的冰冷:“你听好,本座还没有落魄到需要你来同情和可怜的地步!本座对锦觅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天界谁人不知天帝陛下的心意。”北柠虽红了眼睛,但泪水硬撑着不让它掉下来,站起来的背脊倔强挺直,“那北柠就祝天帝陛下得偿所愿……”她看着润玉的目光失去了脉脉柔情,冷漠生疏,更多的是麻木,“梦想成真!”
北柠决然转身,泪似朝露,落了又续。
她走得极快,抬手,快速擦去模糊视线的眼泪。
“陛下......”
“邝露,你退下。”
润玉气急,加之在笠泽损耗了大量的灵力和精血,一时不敌攻心之怒,吐了一滩血,跌坐在高位之上,头痛欲裂。
天色极暗,死一样的寂静。
北柠下了凡,在太湖边上站了一会儿,听见身后有动静,立刻警惕起来:“谁?”
“你刚才不是看见了吗?”
北柠抬眸,只见彦佑走过来,他在笑,光线昏暗,她分不清是冷笑还是嘲讽。
北柠勾唇,极为轻蔑,“打碎万念之花对你有什么好处?”
“润玉选女人不要娘,真是白活了几千年。”彦佑靠近她,吐了一下信子,“他不是一向守得清寒吗,两样都不要……”他挑了一下眉,“岂不最好。”
第65章 65
很多事情,北柠是一无所知,只觉得彦佑的嘲讽来得莫名,“什么两样?”
“看来,润玉他什么也没对你说。”彦佑就在她的身边坐下,草坪微软,舒适感正好,他深吸着雨后洁净的空气,侧仰着脖子,仰望女子凝脂般棱角分明却柔和的下颚轮廓,突然发笑两声,“锦觅都知道的事情,你不知道。可见有时无与伦比的相貌也不能改变什么,在润玉身边,你不觉得自己多余吗?”
北柠紧紧地抓住逆鳞,任由它的寒气侵蚀着虚弱的身体,她冷笑却寂静,“落井下石就是你彦佑的作风吗?”
“我彦佑心好,只是担心你想不开,跟出来看看罢了。按照润玉的性格,旁人擅自作主他的事情,只会令他厌恶。像你,胆子真是大啊,竟然夺走他爱锦觅的记忆,你就更回不去了,谁不知道他对锦觅的心意,你以为夺走他的记忆就能爱你吗?呵,痴人说梦。”彦佑额角两缕发丝,在风中不羁地飘荡着,眼神平静很多,不喜不怒,仿佛这件事,跟他无关。
炎夏的晚风是闷热的,掀起太湖中的腥味卷入空气里,让人有些窒息。
“原来你也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从何得到这些事的,可惜,彦佑你知道的事情太片面,你总是看事看一半的行径真令人反感。”北柠的平静被彦佑看官般冷漠的姿态打破,她第一次正眼瞧着彦佑,微红的双眸冷傲孤寒,“你知道血痂之印吗?你知道有多痛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却为了自己开心,鲁莽将万念之花打破,他千年来受尽了痛苦回忆的折磨,他身为天帝,却尝不到拥有权位或者一切的快乐,每天都活在剜心刮骨悲痛中的润玉,才是你想看到的吗?”
“别用你那可怜的眼神看润玉,他拥有一切!”彦佑用手戳着自己的心,“可我呢,自小就被干娘当作他的替代品,替他弥补,替他受罪,替他报仇……我又得到了什么呢?干娘她根本看不见我!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把我当成她的鲤儿!她只是在利用我,把我当作一个报仇的工具!她对我的好不及锦觅万分之一,所以她的儿子是否开心……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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