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麻烦啊。”玉笙收手,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模样看起来却一点都不觉得棘手。
殷素素当即拜倒在地,“还请先生救吾儿一命!”
“张真人心里应该有对策了吧。”玉笙却扭头去看张三丰。
“寒毒遍布全身经络,深入五脏六腑。为今之计,只能以属xing相反的功法驱逐。”张三丰叹了口气,“我武当有一门《九阳功》,乃是我根《九阳真经》中得幸听过的经文所创,可那并非完整,对玄冥神掌能压制,却无法驱除。”
“《九阳真经》?”玉笙皱眉,“听起来倒有点耳熟……不对,我听过的是《九yīn真经》。”
是谁说的呢?
是赵祯!
那时候他知道花满楼就是古龙里的花满楼时,不甘示弱之下开始称颂金庸。连讲she雕三部曲,用里面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来抨击古龙里面的自由散漫无组织无纪律,当时玉笙看在他过的憋屈的份上左耳进右耳出,只挑了些有意思的功夫听,居然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九yīn真经》早已失传,许久没听到传人出世了。”张三丰道,又问,“不知小友对玄冥掌毒可有应对?”
张三丰自信能传授张无忌《武当九阳功》来压制掌毒,可能压制多久却没有把握。如果没有玉笙在此,他许会求助少林的《九阳神功》,但他心里也明白,少林对武当误会颇深,恐怕不能如愿。
“有是有,但……”玉笙难得有些迟疑。可他的迟疑对于别人来说就是希望了,此时被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虽然没感觉出什么压力来,但依旧觉得为难。他先前并没把一个孩子放在心上,但如今仔细一看,却发现那又是一个气运所衷之人。
这样的人他之前遇到过三个,不管小时候遭遇过怎样的磨难,日后都会是一方人物,更是遇难成祥,俗称打不死的小qiáng的代表。他相信张无忌此时所受的磨难也只是一时,但他也能肯定为他除去磨难的必不会是自己。一旦自己出手,结果可能会更好,但更可能让事qíng变得糟糕,失去本应有的机缘。
偏偏玉笙的这份苦心无人能理解,张三丰心思清明不会多想,可玉笙的作态在其余人眼中,所求的便是屠龙刀的下落了。一面是义兄,一面是亲子,张翠山有时候纵然优柔寡断,可一旦下了决心也绝不会更改。
“还请先生救吾儿一命,除了义兄之事,日后若有差使,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张翠山上前一步,深深地弯腰。
玉笙:有种被当做坏蛋的感觉。
还没等玉笙反应,花满楼就率先开口:“请张五侠慎言。”
不管别人怎么想,在花满楼心里,玉笙绝对是一个大好人大善人,要是注重身外之物的话根本达不到曾经的地位。所以,尽管他们现在也就比一穷二白好一点,但一个屠龙刀,花满楼自认还没有放在眼里,更别提玉笙了。
“张五侠严重了。”玉笙面上倒是看不出生气,只是仔细看了看张翠山夫妇两人的面相,说出的话却不怎么客气,“只要我开出价码,肯为我赴汤蹈火的人很多。我再缺人手,也不会打两位不久于人世的人的主意。”
张三丰有些不淡定,他不觉得这是玉笙在上诅咒,而是反省是不是有什么自己没有发现的问题,“他们的身体可有不妥?”
“他们的身体特别好。”玉笙给老人家吃了颗定心丸,然后抛出一个炸弹,“只是我也说过,若有人一心求死,谁也挡不住。您这徒儿夫妇不知道做了什么亏心事,死期在望啊。”
要不是张三丰压着,玉笙绝对会被群起而攻之。
张三丰的涵养自不必说,只看五徒弟一脸莫名而他媳妇却闪烁心虚就这道这其中必有内qíng,“你善相面之术。”
这句话虽然是问句,可他说的肯定。
“那可是我的看家本领。”玉笙开口道。
谁知张三丰听过就算,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张无忌身上,“那你方才说无忌能医却不好出手,可是因为这个?”
老人家心平气和,玉笙自然也不会去做刺头,“没错。祸兮福之所倚,我若贸然出手,谁知他该得的机缘是否还能得到。”
“你又殊知自己不是他的机缘?”张三丰不赞同,“相遇便是有缘,何必拘泥呢?”
听起来很有道理,然而玉笙会轻易担上这份因果吗?当然不会,所以他只是笑笑,“这话我说了不算,您说了也不算,现在有资格选择的,除了他自己,也只有他的父母了。”说着,他看向张翠山夫妇,“你们是想自己的儿子历经磨难顶天立地,还是就像个普通人那样过一辈子?”
“我不要他有磨难,我要他平安到老。”殷素素想都不想的回答。
张翠山也点头赞同,“能平安到老就是最大的福气了。”
“你也这么想?”玉笙看向张无忌。
张无忌眼中一泡水,惨兮兮的看着玉笙。
玉笙不得不怀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后面的话都是惨遭命运蹂躏的人在无处求助后的自我安慰,不过转而想想,还未见到的机缘和身体上确确实实显示存在感的折磨相比,如果有机会解决后者,抛弃前者似乎也不难理解。
玉笙答应了出手,也不再纠结,开了药单让人去抓药,然后把张无忌剥的gāngān净净塞进盛满热水的浴桶里。见这边不需要人手了,张三丰把犹自恋恋不舍的张翠山夫妇拎走了。
活了百岁,张三丰自认自己没有虚活,所见所感非常人能及,这让他对新事物能更好的接受以外,脑dòng开的也格外大。
初见玉笙时,他只当这是一个天纵英才,天赋无人能及才在武学上有与自己相当的成就;而后发现他jīng通医术时心里则升起了怀疑,要知道,人的jīng力是有限的,也就是从这里开始,张三丰开始怀疑玉笙的外貌是否有遮掩;等到玉笙说自己擅长相术的时候,张三丰彻底的坐实了自己的怀疑,这绝对是个活了不知多少载的世外高人!
作为一个鹤发童颜的百岁道人而言,承认另一个驻颜有术甚至返老还童的道友没有半点困难。
这也让他不得不重视玉笙说的另一句话,他看着张翠山夫妇,面容严肃,“你们到底做了什么需要以死谢罪的事?”
第122章 这章请加我玉神医
张三丰一共有七个亲传弟子,其中悟xing最好被他给予功法传承厚望的人便是张翠山。而张翠山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文武双全,xingqíng温和,友爱兄弟,是他最爱的弟子。虽然他十年前失踪,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和殷素素结为夫妻并育有一子,但在张三丰眼里,张翠山依旧是自己那个心怀正气的弟子。如果不是被提醒,他是不会相信徒儿会做什么需要以死谢罪的事qíng。
张翠山也是一脸莫名。和师父了解他一样,他同样也了解自己的师父。师父心胸开阔,并无门户之见,断不会因为自己与义兄的关系就觉得自己罪大恶极。所以,张翠山虽然乖顺的跪在张三丰面前,可还是忍不住辩解:“弟子不知所犯何错……”
张翠山抬起头看着张三丰,却发现师父的视线已经转移到了妻子身上。
师父嫌弃妻子魔道出身?这个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便被他充满愧疚的压了下去。随即,他看到自己的妻子面色苍白,身体颤抖,眼中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素素?”张翠山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师父,素素这十年来一直和弟子在一起,绝没有做罪大恶极的事。”
殷素素的双目留下泪水,这段日子,她所受的折磨比张翠山更多。一边要担忧和自己失散的儿子,还要顶住那些想要知道屠龙刀下落的试探,一边又为自己往日所做的另一件事而心惊懊悔。如果她早知道自己会有和张翠山做夫妻的一日,当年她就不会算计武当弟子,绝不会动俞岱岩一下,不会暗算他让他全身麻痹在遭遇毒手时毫无抵抗之力。
是的,在武当山的这段日子里,殷素素对张翠山的六个师兄弟的qíng况已经了解。唯一没有见过面的便是全身瘫痪躺在chuáng上不见外人的俞岱岩,听着武当弟子对暗算三师伯之人的痛恨,殷素素对丈夫的同仇敌忾感到畏惧绝望。她不敢用夫妻qíng去赌兄弟qíng,可她心里又知道以张翠山的重qíng重义在知道事qíng真相的时候绝不会无动于衷。
一时间,殷素素进退两难,心里不是没起过以死谢罪的念头。结果今日被一语道破,她心中往日的纠结反复一下子消失了,只平静的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然后默默的等待发落结果。
张翠山已经惊呆了。害的三师兄十年来像一个废人一样活着的人正是自己的妻子,他的大脑被这个消息真的一片空白,整个人直接懵住了。他还记得自己与三师兄相见时师兄眼中的死寂,当时只觉得害师兄的人百死不能数其罪,而如今,罪魁祸首就是自己的妻子。张翠山忽然觉得自己再也无颜去见三师兄了。
张三丰也没想到时隔十年,居然又有了这样的转折。凭着他对张翠山的了解,他心里大概明白玉笙口中的以死谢罪是从何而来了。
“糊涂!往日我直觉你xingqíng优柔,却没想到你居然毫无担当!”张三丰斥道,“犯下过错不求补救,反而想要一死了之。这种事,除了亲者痛仇者快,又有什么用!你觉得你三师兄听到你为了他而死,会开心吗?你们从小一起长大,qíng同手足,你想以后他再想起你的时候,把自己当做bī死师弟之人吗?!”
张翠山如遭雷劈,直愣愣的跪在地上半言不发。
殷素素已经泪流满面,“师父明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三师兄害到今日的境地,五哥先前并不知qíng。若知道,他是不会……不会与我结为夫妻的。我这便去向三师兄请罪,任打任杀绝无二话。”
张翠山因殷素素的哭诉堪堪回神:“你我已是夫妻一体,我同你一起去。”
张三丰心里暗松一口气,之前最担心的事qíng没有发生,他就不用担心这两人一时间钻了牛角尖里出不来。事qíng虽然由殷素素所起,却又不能全归罪于她。这件事中,最大的受害者就是俞岱岩,也只有他有资格说原谅。哪怕不原谅,他也不会像这些年来连恨都不知道该恨谁。只是张三丰对自己弟子的心xing很有信心,相信他们并不是汲汲于仇恨之人,况且,俞岱岩的身体未必没有恢复的机会。
想起玉笙连玄冥掌毒都有把握祛除,张三丰心里暗暗的升起了一份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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