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沉浮_梨子落【完结】(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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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端起书仔细观察,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嗡嗡地闷响。我开始没太在意,直到又听见一声,十分缓慢地,像是刮擦的声音从很远的金属固体中传来,由远及近,听得人毛骨悚然。

  ☆、珞伽鬼影(二)

  我瞟了眼胖子,他抬头看着低矮的楼板,正聚jīng会神地听着,常年在斗里的实战经验显然告诉他有哪里不对劲。在地下室待得久了点,刚进来时的yīn凉早就被闷热所取代。胖子额头上爬满细小的汗珠,脑门倍儿亮,肥大的墨绿色T恤黏答答地贴在身上,胸前和腑下湿了一片,看着我难受。

  “上面是gān嘛的?”我问李师傅。

  “正头顶是一楼的阅览室,和这里中间隔个夹层,里面是取暖道,现在这套取暖系统已经不用了。”

  嗡~嗡声隔个几秒就响一次,越来越近,感觉就是朝我们过来了。我才听清楚那其实是带着“滋滋”的纤细的刮擦声,到这时简直就是在脑门上响了起来,取暖道的设计给它当成扩音器了。

  在这种黑暗的地下室,直起身子几乎就能顶到楼板,两边又都是书架,十分憋屈。我潜意识预感到有什么恐怖的事qíng要发生,越来越紧张,汗都流进眼睛里,疼得我直眯眼。

  吴悠显得神经有点大跳,看着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望着一个方向,也朝这边看来。李师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拿起手电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晃了晃,什么也没有。

  胖子一直抬头皱着眉,突然转过头紧张地小声说道“在我们头顶上!”

  声音停了下来,地下室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四个人轻微地呼吸声,还有我心跳的声音。

  正琢磨的时候,只听见头顶上“滋咔咔”地突然响起来,我慌忙拿手电指向头顶去看,取暖道从里向外被砸了条fèng。

  “他娘的老子忍不住了!”胖子说着就cao起身边一个小板凳奋力向上砸去。我估计这是他用过的最不济的武器了。

  “叽呀”一声怪叫,一只苍白的手从胖子被砸开的楼板里脱了出来,紧接着楼板被戳裂,木屑直飞,另一只手顺势抓了出来,差点没划到我脸上。极短的时间内,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朝胖子脸上贴去,一股奇怪的味道也喷了出来。

  胖子“啊”的一声向后一退,把我撞得一歪,手电晃过的瞬间,我才看到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湿答答的头发!头发后面隐约一张极其苍白的脸,空dòngdòng的眼眶像被人剜去双眼,奇长的脖子直往前一伸,惨白到近乎透明的脸就贴到我的脸上。

  我也“啊”地向后跳开,这时吴悠和李师傅才看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李师傅疯了一样大叫起来,不顾一切地撞开我向楼道跑去,手电哐地摔在地上,四周顿时陷入黑暗。

  “他娘的这里居然有禁婆!”胖子还可以喊出句话来,证明并不是害怕得要死,但手里什么家伙也没有,只能撒腿就往外跑。四周一片漆黑根本什么也看不见,胖子一下撞倒了身后的书架,哗啦啦地响成一片,我也本能地朝后就跑,跟胖子撞在一起滚进书堆里,场面十分混乱。

  我挣扎着爬起来,脑袋一片空白,疯狂地在书堆里扒着手电筒,仿佛手电筒就是救命稻糙一样。

  “他爷爷的guī毛棒槌!”胖子大骂一声,一边挣扎着爬起来,一边随手就把身下的书狂砸了出去,也不知道砸在了什么地方。

  “啊”吴悠惨叫了一声,我心里发毛,手脚并用地终于扒出手电筒哆哆嗦嗦地照过去。吴悠被禁婆的头发缠住脖子,肩头被两只尖细的手牢牢抓住,恨不得嵌进了ròu里,正被拖到取暖道里去。

  胖子在能壮胆,我一怔,豁出去了,手电往胖子身上一甩,眼睛一闭扑过去抓住吴悠的腿就向外拖。

  刚扑上去我脑袋里就闪过一个画面,突然打了个激灵。脖子被缠住的人本能地会想用手扒开绕在脖子上的东西,可是刚才吴悠的手臂是垂着的!

  我心里说不出的诡异,这才感到极度害怕,仿佛我抓住的不是一条人腿而是一个怪物。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梵呗响起,禁婆“叽呀”一声怪叫,我和吴悠被重重地摔在地上,我居然看见黑暗的空间里,吴悠的佛珠发着荧荧的光芒。

  “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吴悠并没有停下,继续吟诵。禁婆痛苦地翻滚下来,头发遮住了半个身体,披散了一地,根根在地上扭动,好像在拼命挣扎,十分骇人。

  “阿弥利哆毗迦兰帝阿弥利哆毗迦兰多”吴悠双手合十,眼睛死死盯着禁婆,佛珠幽幽的微光映在她脸上,肃穆而宁静。

  禁婆再次惨叫起来,尖细地手指拉扯着头发,在地上不停翻滚,惨白的脸“滋滋”冒起烟来,像烧焦了一般,熔化的皮ròu继续蔓延,原本浮肿的脸瞬间瘪了下去,迅速化成一具gān尸,摊在地上还在不停地蜷缩。

  “伽弥尼伽伽那织多迦利娑婆诃”

  最后一声梵呗终了,禁婆彻底湮灭成一团灰烬。

  我方才看得愣了,这才想起还趴在吴悠腿上,像见了怪物一样慌忙想避开她,却怎么也挪不动身子,定定地看着她。

  “我去你妈的小天真,这些禁婆只怕是爱上你了吧,走哪儿跟哪儿,整个一坚贞不渝啊。哎我说这位侠女,你倒底何方神圣啊。”一切结束得太过震憾,连胖子都才反应过来,直接劈头盖脸地问道。

  吴悠似乎十分疲惫,看了一眼我,又望了一眼胖子,无奈地挤出几个字“我,是一个,离经叛道者。”

  ☆、珞伽鬼影(三)

  胖子显然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蔑着嘴说道“离经叛道都这么厉害,那要着了道儿不得成大罗神仙?哎我说神仙姐姐,你是使得什么招儿啊。”

  “我只是念了往生咒。因为这个禁婆曾经为人。灵不往生,只因心有执念,不甘心才会留恋红尘。这个禁婆之所以走得那样快,也是因为受人挟迫并非本身意愿,自然就好超度。”

  曾经为人?!我看向那一堆灰烬,心中一懔,难道她是霍玲!难不成我们刚才把她杀了?天哪那究竟是谁把她带到这里来。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忍不住也后怕起来,好端端一个年轻貌美的霍家女人就落得如此下场。想起霍老太死不瞑目的惨状,胃里止不住一阵抽搐。

  “受人胁迫?你是说,有人把禁婆带来塞在这里给我们当惊喜?这他娘的也太重口味了吧,不说了不说了真他妈乱。神仙姐姐你倒底是何方神圣啊,这次多谢相救,你报个家门,我也好日后登门拜谢啊。”胖子的话又把我的思绪拉回谈话中,我也下意识地点点头。

  “观音救世,始在普陀。”吴悠突然向我们行了个礼。黑漆漆的地下室里,一堆骨灰前,这种举动实在让人慎得慌。

  目光流转间,吴悠苦笑着对我说道:“我之所以找你,也实在是因为需要你的帮助,我其实,也应该是这吴氏宗谱中的一员。”

  吴悠见我们表qíng诧异,告诉我们,汪藏海当年在东夏修葺云顶天宫时发现了一个东夏万奴王或者更深层次的秘密。他想将这个秘密大白于天下,只是当时政治气候不成熟,会十分危险。他将这个秘密的一部分用秘文刻在了蛇眉铜鱼上,在不断的盗墓活动中将铜鱼放置在了风水极佳的灵气之地,又用各种暗示的方法将秘密记录了下来,以期后人发现。

  结果每次行事都遭到了阻挠,于是他渐渐发现了张家人的存在。只要与东夏文明和张家有关的线索一出现,就会立即被无qíng的抹杀。于是汪藏海开始蛰伏,进行了jīng心的策划。

  由于汪藏海本来就是过继子,在吴家的势力有限。整个吴系氏族又没有实行严格的通婚政策,在历史的长河中容易四分五裂、分道扬镳。只有汪藏海的直系血亲和一些死忠之士加入了他的计划。当然他们无论人数与实力都无法与张家抗衡。

  于是汪藏海一族开始暗中吸收有共同信念的能人志士,因为姓氏并不统一,也更加隐蔽,渐渐形成一个教派,暂时称它为吴氏集团。

  历史的车轮在不断前进,到了近代,守护青铜门的秘密所需的巨大人力和物力对于日渐衰弱的张家已入不敷出,整个家族在新思cháo的倾轧下又面临崩坏解体。加上jiāo通已远比古时便捷,长白山深处也已不是人迹的禁区。张家人为抵抗外来者的侵略,折损大半,历代实行的群葬也越来越困难。

  此时的张氏集团,虽是qiáng弩之末,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仍然主导着事态的发展。而吴氏集团,由于资质并不均一,渐渐走向极端,变得bào戾残忍。

  吴悠的爷爷跟我的爷爷一样,有意洗底,结果遭到族人的qiáng行压制,吴悠的爷爷只好将吴悠送去普陀理佛,借以避害。

  住持见她天资聪颖,颇有慧根,慢慢教她佛理,又知晓她身世,传授了法器予她,正是那串佛珠。

  听到这些,我心里一阵难受。老九门里,小花被解九爷送去二爷处学戏;汪藏海的后代里,吴悠被送去普陀理佛,命运往往是自己不能掌控的。

  我暗中思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秘密,在历届朝代中都不敢大白于天下。

  “后来我又加入了GSI,就是接手裘德考公司的组织。我对组织的内部结构并不十分清楚,这里管理非常严格,每人只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同时组织里还有自己的其他项目,进行着几个jiāo叉学科的研究。”

  “邓爷爷说了,管他白猫黑猫老huáng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这禁婆明明白白在这,神仙姐姐您要是不给解释一下我都替她死得冤。禁婆怎么会怕你这佛珠和经文。”胖子显然对历史一点兴趣也没有,打cha道。

  “这就好比粽子为什么会怕黑驴蹄子,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补充说明。

  “把佛珠比黑驴蹄子,我看你脑袋被黑驴蹄子踢了吧。”吴悠不满地说到,我才意识到在佛教中人面前自己这比方打得实在不高明。

  “你见过几个怪物是可以等着你念佛经的?再说了,这些只对曾经为人的鬼怪才有用。法力越高,能够掌握的佛经级别越高,我的能力实在有限。”

  胖子挠了挠头,觉得有些道理,又得瑟起来“搞了半天也才是个脱了线的泥菩萨。”

  “你!”吴悠被气得语塞。

  “既然你是汪家的后人,那你肯定知道张家一直守护的惊天秘密倒底是什么了。”我就算接触过知道事实真相的人,比如闷油瓶子,可是对方要么就是打定主意不告诉我,要么就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勾引我的兴趣。吴悠却是主动来找我,让我感觉从未这么近距离的接近过事qíng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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