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在练武场的出现,无疑是为我低落的心情雪上加霜。
我还沉浸在自己成为在小年夜这天鲜少几个还奋斗在一线的苦命人的悲伤中。大少爷例行的训话都没有听进去几句。
突然祁姜拉了拉我的衣袖。
“别失落了,刚刚孙策说,今天能够成功过关的话,我们就可以开始放假了。”她小声对我说。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瞬间复活了。
大少爷的测试方式很简单,就是同他过招。
因为我们是初阶特训,所以不需要打赢他,只要在他的手下撑过指定数量的招式就可以了。
这种事情好像就不讲究什么女士优先了吧。
于是我主动要求第一个进行测试。
从小到大,大少爷的焰阳掌我见识过很多次,可是在他手下过招,这还是第一次。
开始发掌的大少爷,完全没有了平日爽朗亲切的模样。凌厉的眼神,疾速的身法,浑厚的掌风,即使是自幼被众人奉为武学奇才的我,一样讨不到半点的便宜。
在我觉得自己即将被大少爷逼入绝境的时候,他骤然收了掌。
我愣了一秒,大脑的反应才跟上了外界刺激。
我长吁一口气。
“阿蒙,”大少爷走近我,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果然是可造之才,进步神速。假以时日,定会成为我江东第一武将。”
不管怎样,得到肯定还是开心的。
“多谢大少爷,阿蒙一定会更加努力!”我学着大人们的样子,抱起了拳。
之后轮到祁姜。
在局外的我看的真切,大少爷对祁姜与对我一样下手不留情,只是在招式上多了很多花哨的虚招。大少爷这是在试探祁姜的反应力吗?
我闷闷地想到,大少爷没有对我晃招。所以,我看起来就像是识不破虚招的笨蛋吗?
似乎没有什么悬念地,祁姜也通过了测试。
“我早就听说,阿蒙的搭档是一个饱读武学典籍的小姑娘,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大少爷称赞道。
祁姜似乎没有为这些称赞开心。
她缓缓地吸气,平稳了自己的呼吸。
“孙总长,”她抬头望向大少爷,“祁姜的武学造诣是否已经超出同龄人许多?”
“哈哈,这个是自然的。”大少爷笑答。
“那,”祁姜的目光紧盯着大少爷,“孙总长可否收我为徒,教我焰阳掌?”
大少爷的笑容微微凝固。
沉默许久,大少爷伸手拍拍祁姜的头,“焰阳掌这么猛烈的招式,不适合女孩子。祁姜,你的武学造诣是不浅,勤能补拙的话也不是在骗人。只是,有些东西你若强求,反而会伤及自身。”大少爷又是笑,“你们两个都很长进嘛!我说到做到,今天开始你们也和大家一起放年假!”
说罢,转身离开练武场。
祁姜郁郁寡欢的面容是我对这场初阶特训最后的记忆。
☆、六
不管怎么说,我的初阶特训算是圆满结束。
随之而来的就是新年。
从年假开始,我就一直跟着甘保姆跑东跑西。这家伙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坚持新年之前要置办许多东西才可以。而大佬和太史一直在忙新年的烟火表演。所以说这个新年假期,一直让我们忙碌到真正的除夕夜才消停下来。
开始准备倒数的时候,我们四个坐在院子里,脚边放着一打啤酒,等着观赏大佬和太史辛苦了一个礼拜的成果。
不远处的建江广场人声鼎沸,如同往年一样,许多江东子民都喜欢聚集到建江广场去倒数新年。
人们的欢声笑语时不时地传到同广场相比显得有些寂静的周家大宅。
大佬眺望远处的人群,嘴角牵起一丝笑。
“百姓如此欢腾,似乎离我一直追求的美好未来又近了一步。”
太史坐在大佬右手边的位置上低头扫吉他,弹着一些我不知道的曲子。听到大佬开口,他收了弦,“江东的境况的确是一天好过一天了,副会长——”
忽然一声巨响,天空被交替出现的烟火布满,远处的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于是我来不及听清太史后面又说了什么,抑或者,他什么都没说吧。
“很久没有好好观赏过烟火了,”大佬望着天空说,“上一次还是……呵,不提了,还真是很久了……”
有那么一两秒钟,沉默的气流在这个喧闹的夜晚尴尬地流动在我周围。
“啊对了副会长,你们这次的烟火是什么名堂?”甘宁强笑着问到。
“这个啊,名堂可大着呢,我跟你讲…”大佬开始他的滔滔不绝。
说到兴起时,大佬取了自己的木吉他,自弹自唱起来。唱得起劲,竟揪着我们三人起来一起唱。我当然是不会唱的。不过看大佬心情这么好,我随手拎了两个空酒瓶,和着吉他打起拍子。
看着大佬抱着吉他摇摇晃晃唱歌的样子,我偷笑,这副样子要是被外人看到,不知道要伤了多少怀春少女的小心思。
越玩越疯的结果就是最后我们四个都喝到东倒西歪,我甚至无法回忆起我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
不知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起夜。
经过客厅的时候,看到暗处依稀有个人影。
我那无法克制的好奇心又起,于是我悄悄地向人影处移动,一步、两步、三——
“阿蒙。”熟悉的声音从那处传来,“在那边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吼,太史慈,大晚上的你在那里干嘛啦,害我以为看到什么灵异事件白兴奋了。”我不满地跺脚。
既然被发现了,那么我也不用隐藏了,三步并作两步地凑到太史身边。
“你不休息在这里干嘛?”
“望天。”太史漫不经心地回答。
“蛤?”我半信半疑地望望天,“天很黑诶,你望它做什么?”
“天黑我可以把它望亮啊。”
什么跟什么…我实在是想不出不睡觉坐在客厅把黑夜望亮的意义在哪里。
“你是不是觉得很没有意义?”太史问我。
“嗯……”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我还是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太史淡淡地笑了一下,“可是我还是坐在这儿。”
我不能理解地看着他。
老实讲我很怀疑此刻太史慈的精神是否真的处于清醒状态。
“似乎我总是在做一些连自己都知道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太史已经完全不理会我,开始自说自话,“即使知道是没有意义的,还是无法放弃……”
很多年以后,当我再一次回想起这一夜太史的那些喃喃自语,才恍然明白了他当时的心情。那些他深知无果的情怀,被他自己死死地按在心底,却无法平息汹涌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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