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CSherlock福华同人)TheJourneyofPossibility_邢風/邢风【完结+番外】(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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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herlock浮出水面,大口喘气,拨下头顶的枯枝败叶,回忆仍在继续。

  他踩碎的不仅仅是一个打火机而已。他不知道自己踩碎了什麽。那天晚上他到药房买了三盒安眠药,在公厕里全部吞下肚。

  肯定有人打电话救了他。否则他不可能会在这里。

  就差一点——差一点,他就会死在那逼仄的空间。差一点,他就能结束这噬人的噩梦。差一点,他就能睁开眼睛。

  Sherlock庆幸地发现,这里离岸边并不远。他泅泳着上岸,在一片死气沉沉的黑褐色土壤上仰躺。死气沉沉。天空是阴郁的,不远处的森林同样沉默得可怕。偶然能听见禽鸟低鸣,却只让它显得更加骇人。

  这样的天空太苍白了。苍白得像医院里的他们。尽管Sherlock看不见,他也能想像他和军医是怎麽浑身是伤地躺在推床上送进开刀房。

  这些梦境像无止境的迴圈,如同莫比乌斯环*那样,梦境过後还是梦境。时间不复前行,成了可畏的永恒。而他也不知道如何摧毁这条该死的纸带。

  迴圈。Sherlock的指尖在土壤上画出一个小圆。一些黑土嵌进了他的指甲缝。

  在凌晨一点三声洪亮的枪响之後,侦探终於成功地把军医从楼下逼了上来,「你到底在干什麽?」

  「无聊。」Sherlock看着给他打穿三个洞的黄色笑脸,扯了扯壁纸,「俗不可耐。」

  「我不知道那个壁纸哪里惹到你,它和你无冤无仇。而且它和你共度了一年时光。For God's sake,已经一年了!」

  「你是想表达你待在这间房子里的时间太长了?我无聊了。」

  「然後呢?你认为在我们的房租里加上修缮费会让你比较不无聊?」

  「你倒是永远不会有这种时候。说不完的情话、赴不完的约,忙着给女孩送秋波吧,嗯?」

  Sherlock眉毛一扬,抿一口茶水,坐回沙发上用报纸挡住军医此刻的模样。他一个字也读不进去,连记者下的耸动标题都像白开水那样索然无味。

  John走过去一把掀翻他的报纸,「你有什麽毛病?」

  Sherlock知道无论如何,这个问题是不能再进行下去了,自始至终都是。他躺在沙发上,听见军医说:「我要去呼吸新鲜空气。」

  「看来是某人家里的气垫床。」

  「对。大侦探,你永远是对的。」

  那一次是John主动离开公寓的。但仓促逃离的却像是Sherlock自己。他拉开窗簾,看着他在一整片雨幕里头也不回地离去。

  「雨挺大的,」Mrs. Hudson一边沏茶一边说,语气像蒸腾的水雾那样飘忽,「他应该要带把伞。」

  他轻哼一声,关上窗户。

  Sherlock一直知道他和John之间若是真要闹腾,肯定一发不可收拾。而他也相信自己绝对有能力让John大为光火。但好脾气的军医一直尝试规避那些争端,给予侦探近乎离谱的宽容。往往这种时候,John只会与他怒目相视,攥几下拳头,放开,拿过家里钥匙,接着夜不归宿。

  於是Sherlock渐渐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同样规避着什麽。撕破的花纹壁纸在他心上扯出一道口子,不流血,却疼得铭心刻骨。或许哪一天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他就会向他和盘托出——不,Sherlock已经那麽做了,就在货柜车翻下山坡以前。他曾经想过:那三个字,一个名字,就是他存在於世的唯一意义。他不禁嘲笑自己,原来一个谘询侦探的未来也如此可限。

  Sherlock用手掌压了压身旁的土壤,一股湿黏的触感伴随着碎叶全沾在他手上。湖面上烟波浩渺,而他背後的橡树林同样冷雾漫漫。看来这里是经年潮湿的。一些枯叶甚至只能看出叶脉的纹理。

  墨绿色湖水倒映着虚空,了无生气——灰与白占据苍穹。Sherlock真希望现在能来场大雨,好让他痛痛快快给雨点打醒。

  他想起某年年终,壁炉、小提琴、沙发。John站在他身後,一贯的坚毅、沉着:

  「你想谈谈吗?」

  「谈什麽?」

  「Irene Adler。」

  那个女人、那个名字。Sherlock一辈子都不希望从室友口中听见这些。John好奇的是什麽?是他的情史,还是他情归何处?抑或他只是想找个话题化解他们之间持续数天的尴尬?

  「有什麽好谈?」

  「你变了。变得忧郁、烦躁、易怒、敏感——或许你本来就是这样,但以前没这麽夸张。」

  「你应该要习惯。我只是比较——随心所欲?」

  「不是那个意思,」John状似苦恼地摇摇头,「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军医的眼神里还羼着几分固执。也许是这种话题让他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侦探倒觉得他有几分道貌凛然。他们俩关注的问题总截然不同,他从来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打转。Sherlock悻悻地想。

  「你想表达什麽?」

  「她耍了你?她不是真心的?我想也是。你怎麽会傻到想让一个性工作者对你动情?」

  「她只是一个——」

  「Sherlock,我都知道。而且我也相信你明白我说的每一个字。五十七封简讯!这不够明显吗!而且我还能合理推论出五分钟後会有第五十八封,内容是新年快乐!」

  Sherlock感觉John此刻的神情似曾相识——他只有五分钟去解释这一切、只有五分钟去拼凑情感、只有五分钟时间让John信服。当那个要命的提示音响起,他费再多唇舌都是无用的。

  「妳和Sherlock Holmes调情?」

  当John站在那栋水泥建筑的中央,当那个女人正在军医面前揭开诈死疑云的面纱——Sherlock就站在那,站在柱子□□的钢筋後,利用斑驳的混凝土墙面掩蔽自己的气息。

  他是跟着John来的。早在两条街外他就猜到了Irene Adler会带他来这里。一直是那麽容易预测。

  但他没有预料到会听见这样的对话。

  「单方面。他从不回应。」

  「不可能。」John失笑,不过那一丝牵强的笑意很快便泯然无迹。消逝太快,几乎有些刻意。

  「他会无所不用其极反驳任何人——无论是观点,还是用字遣词。」

  「这代表我很特别?」

  从这个角度,女人是背对Sherlock的。所以John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尽收他眼底。

  军医的口袋里揣着一把□□。John把手收进口袋里。接着笼罩的是沉默。

  「我不知道。」

  「你嫉妒了?」

  这一次的沉默更为漫长。Sherlock并不指望听见什麽出人意表的回答。人们都说诚实是种美德,但此刻Sherlock觉得John的诚实是种强押在他俩身上的罪愆。

  爱恨的罪愆。

  「我不知道。可能吧。」他的尾音细微到像会被吹散在风里。John看起来莫名不安。

  「你们真像是一对。」

  她的语言□□得可怕,像暴露在空气中锈蚀的钢筋,连一点润饰都懒得。

  「妳知道,我并不是同性恋。」

  军医握着□□柄,抿了一下嘴唇。他正尝试让自己冷静——至少看起来不那麽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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