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鹊嗤笑一声:“谁知道跑哪鬼混了。”
出了医馆,正是正午,罕见的日光从云头泄出,颇为爽朗,连带着李白心情也好了几分。
“我可不可以跟着你”妲己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问李白。
李白皱眉。
弄伤妲己是他不对,但一码归一码,该还的还清了就该一拍两散了。李白心地好不假,却也不是爱心胡乱泛滥之人,妲己这般做派在他看来就有几分得寸进尺的意味了。
“不能。”李白转头便走。
“我不知该去哪……”
“回风月楼。”离开了三天,也不知道怀英还在不在小筑。
“我不是那里的人。”
“我给你些银钱,自己去其他地方罢。”当时走地匆忙,还没问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伤的那么重,也不知他治疗了没有。这么想着,李白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可我想见主人。”妲己停下脚步,低头红了眼眶。
“我说过了,我跟你主人毫无关系,别再跟着我。”李白语气微冷,再不管身后的人。
你身上明明就有主人的气息,就算不是主人,也一定跟他有关系!
妲己一抹眼泪,不甘心地在后面小跑跟着。
“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
“你走到什么时候,我就跟到什么时候!”
李白有些头疼,劝不得说不得,对方又是个女流之辈,也不好怎么动手。眼看就要到小筑了,要让她这么一直跟下去,被怀英瞧见了指不定生出什么误会来。李白琢磨着心下一横,趁她不备反手一刀砍在脖颈处,妲己两眼一闭晕在李白怀里。
李白叹口气,寻了个隐蔽安全的地方把她放置好了,留下了身上所有银钱给她。
折腾了大半天,回到小筑时,已是傍晚。
推门而入竟是在膳房里找到了人,狄仁杰站在菜板前切土豆,样子笨拙到可爱,只可惜了好好的土豆被切的长短不一,乱七八糟。
李白站在门边忍不住笑出声。
狄仁杰抬眼见李白,轻咳一声,放下手中菜刀竟是有几分尴尬:“回来了?”
“嗯,刚回来的。”李白主动走过去,接下他手中的活:“帮我烧水。”
“好。”
狄仁杰虽在阴阳论道上是罕见的天才,处理宗门事务也是井井有条,但对这疱膳之理却是一窍不通。
当初李白年少时,狄仁杰带他四处游历,吃食什么的都通通用钱摆平,极少自己动手,偶而有一两回两人宿在郊外抓来什么野味烤着吃,狄仁杰基本都手忙脚乱处理不来,最终还是交给李白搞定,那时李白便经常嘲笑他。
后来认识了露娜,三人有时会在小筑里聚聚。别看露娜气质高华傲然,使剑帅气利落,却是个掌厨的好手,每逢饭点基本是露娜主厨,李白打下手,至于狄仁杰,一般都在后院打理一下花花草草。偶尔在膳房看看两人忙什么,多半会收到一唱一和的调侃,李白一本正经的扯淡加上露娜似有若无的腹黑往往搞得狄仁杰无言以对:
“李白你说这菜是得好看成什么样,才会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招来”
“啧,我瞧着神仙多半不是来看菜的,而是来看人的~”
“奇了怪了,我们这小小膳房能有什么人让神仙侧目”
“唉~都怪李某这张脸太好看。”
“唉~都怪在下这气质太出尘。”
李白/露娜:“神仙你说是不是?”
狄仁杰:“……”
回忆起以往的事,李白一不小心笑出声。
狄仁杰抬眼看他,筷子敲他碗沿:“再笑下去你这饭可要凉了。”
李白偏头看他:“怀英不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狄仁杰淡定挑菜面不改色:“不想。”
李白:“……”
“怀英,你上次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狄仁杰筷子一顿:“破一个阵法,大意了。”
什么阵法会让戡宗宗主受这么严重的伤
李白皱眉,却见狄仁杰一副不欲再言的表情,便什么都没问。
“伤好了没”
“差不多了。”
狄仁杰有晚饭后看书的习惯,是以洗碗这种活就理所当然地丢给了李白。
这林间小筑虽然不很大却也一应俱全,正厅、书房、膳房、卧房什么的都有。书房紧靠着后院,打开窗户便能看到院中满地落雪。一片纯白,美而寂寥。
关了窗户,狄仁杰从书架上取了本书,《道德经》,正是自己最喜欢的书。
当初李白年纪尚小时,自己曾给他讲过这本书。
那时自己指着一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问他听过没。
李白一本正经说他听过。
狄仁杰又问你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吗。
李白又说当然知道。
狄仁杰让他说。
于是李白一本正经道,天地没有仁心,把万物当狗,圣人没有仁心,把百姓当狗。
狄仁杰难得乐了,给他解释这句话的意思。天地是没有仁爱的,也不会偏爱任何事物,任凭万物自然发展,就像对待刍狗一样。圣人也是没有偏爱的的,也同样像对待刍狗那样对待所有百姓,任凭百姓自作自息。
狄仁杰沉默片刻,接着道:“因为没有偏爱,所以没有执念,没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也所以更接近于道。”
那时自己对李白是什么心思,而现在又是什么心思。说好的不该偏爱却仍是成了偏爱,甚至去掉了偏字,以至于惹出后来这林林总总。
预定好的一切都偏离了轨道,自己这局外人硬生生成了局中人。
果真时过境迁,今非昔比,说不出到底是喜是忧。
第41章 【四十】
当晚又下起了雪,狄仁杰跟李白睡在一起倒也不觉得冷。
两人静静躺在床上瞌了双目,听着窗外细细的落雪声,竟觉得无比安宁。
李白握住狄仁杰的手,熟悉的温热从手上传遍全身,竟是那般温暖绵长。
长得像是能有一生一世。
李白突然翻身抱住他。
“怀英,我总觉得这一切都像梦……”
“怎么”狄仁杰没动,任他抱着。
“太突然了……我害怕梦醒时分,你便会离我而去。”
李白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抱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狄仁杰心里一酸:“如果……这真的只是梦呢?”
李白手一顿:“那就不要让我醒过来。”
大梦不觉,平生不忧。
“太白。”
“嗯”
“戡宗不会允许我们在一起。”
“我知道。”
“青丘也是。”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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