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血族的伯爵先生已经看出来了,他恐怕是将之前喝进去的全都吐出来了才会是这样的效果。
直到手中的血袋被人夺了下来,维克托才发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的门,还有站在那里实在看不下去了的霍森菲尔。维克托他转过身靠在白色瓷砖的墙上,整个人看起来无奈又无辜。
维克托轻轻地笑了起来,然后抱歉地看着霍森菲尔,“真是不好意思,又要浪费这些食物了,我……”
“不要说了,去休息吧。”霍森菲尔并不在意这些,他已经看见了维克托苍白的脸色,就算对于血族来讲,这样的颜色也绝对是苍白的。“没什么的,不要这样勉强自己。”
他将这么一折腾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的维克托送回房间,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让自己的恋人叫来了安德烈。等到安德烈来了的时候,霍森菲尔心里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想。
因为,这种症状他虽然在血族里从未见过,可是在世上活了几百年,他当然知道人类有一种吃不进任何事物的病,叫做厌食症。这是一种因为心理暗示的作用,在有时候或者说往往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身体,从而做出抗拒表现的症状。
维克托十有八九就是这样了。
但他不知道,维克托这是仅仅对血液是这样,还是对于一切入口的东西。
当霍森菲尔说出自己的猜想时,莫洛斯和安德烈都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他点头确认,又要叹气了。
过了一会儿,莫洛斯突然眼神变了一下,“霍森,让他先休息一会,我去做一些普通的食物试试,这样怎么样?”很明显他同样想到了霍森菲尔的疑问。这也许就是心有灵犀了。
在他们有些一筹莫展的时候,维克托躺在床上。他一动都不动,就那样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将还未消失的恶心感压了下去。他早就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了,银发的男人睁开眼睛,眼底是一片落寞和嘲讽。
厌血症吗?维克托很清楚,自己在看到别的食物的时候,并不会有那种无法忍受的感觉。“真的是很讽刺的病呢!”他低声说了一句,话尾隐没在只剩下淡粉色的唇间。
而这些低语,都没有人知道。
一个半小时之后,莫洛斯托着白瓷餐盘出现在维克托房间门口,他的面容介乎于少年和青年之间,青年探进去一颗脑袋,在维克托注意到并且转头看过来之后,直接走了进去。
因为时间的关系,莫洛斯也就只做了较为省事的布林饼。
一贯和维克托相处比较随意的莫洛斯亲自盯着维克托把盘子里的食物吃掉,然后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好半天。
嗯,很好,没什么问题,没有吐也没有别的什么情况。
“怎么样,味道很不错吧?”沉迷厨艺快三百年的某大龄青年,对自己的手艺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刚刚才忍过了最难受的一段时间,身体稍微舒服了一点的维克托吃完一张布林饼,将最后一点甜甜的树莓酱收进腹中之后,也变得精神了一些。他点点头,“很好吃的!”
莫洛斯也点点头,他知道了,维克托那是只对血液才会有的反应。栗色头发的青年对维克托喜欢吃自己做的食物非常喜悦,这是每一个料理师在自己手中诞生的食物受到欢迎时都会有的反应。
但他的心情马上又沉重了起来,突然排斥血液、拒绝进食……他在心里想到了一个和维克托所想的如出一辙的词——厌血症!
霍森菲尔的这种猜想现在成为了现实。
作为一个半血族,却患上了厌血症,难怪维克托说这是如此嘲讽的病。
从这一天起,维克托就再也无法喝下一点血液,他虽然依靠人类的食物维持着体力,但很快脸色就变得更加苍白。这期间不论是霍森菲尔还是安德烈、莫洛斯,他们都见过维克托自己主观上想要喝一点极淡极淡的鹿血,但没过多久,便又将那一口淡粉色的液体呕了出来的样子。于是他们不敢让维克托再勉强自己了,莫洛斯也自觉地担任起了营养师的工作。
维克托还是每天晚上一个人到冰场去训练,拒绝进食带来力量流失的影响不在于体力,而是这具身体对意识和Seed里庞大能量的承载能力。也就是说,所有的变化都是几乎不可察觉的,等到超过了那个临界点时,才会突然性地爆发出来。
所以说,维克托为了年初的全俄赛,还是要继续训练的。一个晚上的时间,维克托决定继续把这条路走下去,嗯就算是撞了南墙也要走下去。虽然他有的时候幼稚又感性,但是维克托也有着身为斯拉夫民族的骄傲,他这个赛季回来了,就不会半途而废。
再说,他生活中执着着的事,在知道了祖父的去向并且放下心来之后,就是勇利和滑冰了。而现在,他将勇利的身影非常珍重地放在了心里最隐秘的角落,也只有把思维全部放到滑冰上了。
12月24日晚上,是西方的平安夜,但不是俄罗斯的平安夜。从尼基福罗夫城堡的尖顶钟楼上,可以看见遥远的市区里,闪亮着的只是和平常一样的灯火,有些冷清的样子。
“霍森,在德国的话,今天应该是平安夜了呢!”维克托今天没有去训练,他靠在门边,开口问站在料理台边上,正熟练地给莫洛斯打下手的霍森菲尔。
霍森菲尔轻声笑了出来,“维恰,难道你忘记了我们是什么了吗?”他将落到眼前的铂金色长发甩到身后,才转过身洗完刚刚用过的刀具,然后解释了起来,“血族是不会过圣诞节和复活节这种节日的啊,我们毕竟是属于黑暗的物种,怎么会去过那些所谓“光明”的节日?所以维恰不用觉得影响了我们过节。”
他说完突然想起来什么事,将眼神从正在擦拭的手指上收了回来,看向维克托,“倒是维恰,我都快要忘记维恰有一半人类的血统了。那么明天你要不要过生日?”
之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是作为人类的生日。”
“这样算起来,你马上就要29岁了吧?”莫洛斯从烤箱后面伸出头来问。
维克托没有防备地被问到这个问题,愣住了神。
他的脑中电光火石一样地闪过了许多画面。那同样是一个12月24日,那是在去年的巴塞罗那。
那个时候,一切还都很美好,在热闹的兰布拉大街上,他们并着肩,在人海和灯海之中穿行。也就是那一天,他收到了勇利送给他的这一枚戒指。只是金色的素戒,却是他最为珍爱的。自从收到了戒指以后,他甚至再也没有戴过手套。
但是现在,勇利摘下了戒指,那枚他靠着分期付款才买下来的戒指,就这样不要了。
“不用了,我从前也没怎么过生日呢!”维克托故作轻松地回答他们。
同时这句话像是猛然砸进了维克托的心里。是啊,他以前确实是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地啊,生日对于他来讲,也只是在年龄那一栏的数字加上一而已。
可是为什么只是在勇利的陪伴之下过了一次生日,就开始期盼着习惯着这种温暖呢?维克托想着默默地在沙发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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