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后退半步,无声无息地把手插进怀里,握住枪柄。
庄恕也笑了一下:“我听国内来的留学生说过,萧家在那里很有名。你真是赵启平的哥哥?做过DNA了?”
他站得很直,但明显不是个练家子会有的姿态,徐安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拔枪。萧景琰点头道:“平平很小的时候就和我失散了,好在我们长得很像,而且我也见过平平的养父,虽然还没做DNA——要不然,能不能拜托你试着说服平平做个DNA?我知道他学医,大概会更相信科学结论吧。”
他说得挺客气,但听起来差不多等于某种命令,庄恕没表态,就那么站在原地和萧景琰对视了几秒,缓缓摇头:“做不做DNA都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应该参与。”萧景琰重新含住雪茄末端吸了一口,觉得这小子倒是很有胆色,大拇指从肩膀上方朝身后的便利店遥遥一指:“那么帮我转告平平,明天我还会来的,直到他相信自己是我弟弟为止。”
“七爷,您不是说晚上要和小九爷吃饭?”徐安插了句,萧景琰叹口气,随手指指庄恕:“让小九和他去吃吧,位置都订好了,不去也可惜。哦,你回头先把钱给了。”又转头对庄恕客气地笑笑,“你说是萧先生订的位就行。”
那确实是家出名的贵馆子,人均怎么也得八百一千,赶上圣诞假期位置格外不好订,但赵启平不但不领情,还满脸嫌弃,低着头一边点今天的流水一边吐槽:“就不去。他说是我哥就是我哥啦?哦,合着来个人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老头儿就不是我亲爹了?切,吃顿饭就得姓萧,他想得美!古惑仔无间道看多了吧,妄想症也是病,看着人模人样的又不缺钱,怎么不赶紧治治去。”
庄恕靠在收银机对面笑而不语,赵启平说着说着肩膀就垮下来,垂下眼睛怏怏地小声问:“庄师哥,你说他会不会是老头儿和别人生的儿子啊?”
“这事儿得问你爸啊,问我没用。”庄恕先往打开的收银机抽屉里丢了枚硬币,回身拉开冰柜挑了个甜筒,撕开包装举到赵启平面前,“请不起你下馆子,请个冰激凌能凑合吗?”
赵启平笑眉笑眼就着他手里舔了两口:“行吧,我要求反正也不高。”
眼看着两个人有说有笑一块出了便利店,徐安余光瞥了眼神色如常的萧景琰:“小九爷的脾气……好像不小。”
“唔。赵医生大概真当他是亲儿子养的。”萧景琰拉开烟缸揿灭雪茄,心情还不错的样子,手落在徐安大腿上一揉,“我猜他们肯定不会去那家餐馆吃饭,不如我们去吧。”
徐安踩下油门,笑微微看过来:“诶哟,我倒沾了小九爷的光,这怎么好意思。”
#当哥的也不好当面殴打弟弟的男票 #苏安哥一定是我的本能反应……
第11章 萧七爷这样的亲哥还有富余吗
贵馆子的好处很多,其中一条是从泊车小弟到侍应生都见过世面,不会大惊小怪。两位男士的烛光晚餐进行得很顺利,间中还“巧遇”了某位娱乐大亨的家族信托管理人,萧景琰寒暄许久,觑了个空档对徐安小声抱怨:“我还当你本来真的是给小九订的位,吃顿饭也不让人吃消停了。”
徐安低低笑道:“七爷先聊正事,回头再罚我自作主张也不晚。”
待他终于应酬完了,刚好下一道菜也上了桌,用个雪松的小木盒装着,里头横着两支褐色的短雪茄。咬进嘴里才知道是烤到微微焦香的面皮裹着汁水十足的和牛,半生的,只外层用喷枪略炙过,调味也复杂。萧景琰摇头:“我以为是饭后雪茄。花头太多,还不如直接红烧,可惜了好牛肉。”
徐安唔一声,放下手里的刀叉擦擦嘴:“美国这边能用的关系有限,不过总得去查查那人的底……”
“这件事不急,你记着就行。”萧景琰示意服务生可以撤掉这道菜了,又笑道,“倒是房子的事情抓紧些,横竖小九儿起码要在这边呆好几年,挑离学校近的买。哦还有,主卧的浴室一定要大——你刚才不是还嫌酒店地方小施展不开么。”徐安让这句话冷不防呛着了,低头连连咳嗽,萧景琰不以为意,在桌面下轻轻踢两记徐安的腿,表情且十分正经,“一来给小九儿多少置点产业,二来以后咱俩每年冬天还能来度个假,就算沾他的光也是一块儿沾的,怎么样?”
徐安向来办事效率奇高,次日便拉着萧景琰看了好几处待售的房子,也不知道一夜之间他是怎么联络上半个洛杉矶的地产经纪的。萧景琰大手一挥安排下置业方针,一言以蔽之曰:挑贵的买。转了一圈下来,两人都中意的果然就是所有待选房源里价码最高的。正面看上去像只有一层,装着铁艺枝条的门廊和石头台阶小巧精致,需要绕到侧翼去才能看出这是幢至少三四个卧室的两层楼,窗户掩在各色繁盛花树后头,而且离学校只有五英里。萧景琰痛快地拍出支票簿,连价码都没怎么还,打算两百万刀全款买入,只是最后卡在一件事上:他想直接把房子落在赵启平名下,故此需要赵启平本人签字。
萧景琰和地产经纪讲好了先把房子给自己留几天,又交了十万定金,心情很好地去找赵启平,徐安冷眼看着他八成要碰壁,但也犯不上现在就去触萧七爷的霉头,边开车边闲闲说起今天庄恕那边的进展。查庄恕在美东的事很费了点周折——以及不少钱,不过这钱花得物有所值。从他入境美国开始,除了生身父母不详之外一切都清清楚楚,没有可疑的地方,考进UCLA也是六七年前的事了,那时赵启平小学刚念到一半,要说他是处心积虑接近赵启平,除非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才行。
“这么凑巧?”萧景琰眉头拧紧了又放松,有些不满,“这人我看着心思太重,小九儿遇上他怕是要吃亏,还是防着点好。”
徐安把脸扭到一边偷笑,萧景琰从车窗倒影里看见了,伸手假意掐住他脖颈来回摇晃。他们难得有这样无拘无束毫无压力的时候,徐安大笑着吐出舌头:“七爷,七爷,我错了!”又抬手握住萧景琰的手腕轻轻摩挲两下,微笑道,“我们统共和庄恕见了一面,不到五分钟,七爷为什么就这么讨厌他,好不好说个道理我听?”
萧景琰到底也没能说出个子午卯酉来,徐安把车停在便利店外边,表示自己还是别跟进去的好,当着外人怕小九爷年轻气盛下不来台,就算心里再想认下这个哥哥也要逞强放狠话的。萧景琰觉得他说的未尝没有道理,便独自踱进店门去。
徐安放下车窗,遥遥看着两兄弟相对而立,赵启平脸上是明显控制过的厌恶表情,然而即使是厌恶也带着几分天真,这份天真或许萧景琰幼年时有过,然而自己已经记不清了。让赵启平背上这个萧家人的枷锁是好是坏?徐安拿不准,但他知道赵启平要真是萧景琰的弟弟,那就绝不会是个好脾气,针尖对麦芒的还不定闹成什么样呢。想到这儿他又抬头看了一眼,萧景琰沉着脸,赵启平嘴角耷拉着还带点不耐烦,几句话功夫就剑拔弩张。徐安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进去劝劝的好,结果刚要开车门就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庄恕,于是他又把手收了回来。看样子主要还是小九爷先起的火儿,那庄恕应该比自己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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