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后,大家都齐聚在东林的房间。道士东林闭着眼,人躺在榻上一动不动,但有呼吸,只是暂且陷入昏迷了。
士兵手里正抓着看门的道童,十岁上下的年纪,此时却面目扭曲,挣扎叫着试图挣脱士兵的束缚。东林的床边的地上正放着一小盆和得粘稠的黄泥,看起来应该五行案最后的一个‘土’了。
赵寒烟、白玉堂和晏殊三人一直都在等凶手出手,很自然会想到夜晚是凶手动手的最佳时机,所以士兵和衙差们早已经被吩咐蛰伏各处,为的就是能够及时抓住要作案的凶手。现在人终于抓到了,却是个孩子,唯独这点在意料之外。
衙差随后在东林的房间的衣柜底下找到了一把铁锤。
“看来东林就是杀害白云长老的凶手。”晏殊叹道。
赵寒烟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那个看门道童,问他为何要杀害东林。
“因为杀了他,我就能从这道观离开了!”看门道童坦白道,“我不想留在这里,有人知道出路,告诉我杀了人就可以从密道离开道观,还会给我一笔钱自己好好过活。”
“你叫什么?”赵寒烟问他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大家都喊我看门的,你也可以这么喊。”看门道童厌厌地回答道。
当下去搜索道童房间的衙差拎来了一包银子,全都是银元宝,足有一百个。
赵寒烟摸着包银子的布料,虽然半旧,但却是绸缎的,而且看起来像是从一件衣服上剪下来的布片用于包裹。
“这是谁给你的?说会带你走的人又是谁?”
“欧四春。”道童继续供述他并不知道欧四春的模样,因为对方带着面具,只能听到是男声。
看门道童之所以选择相信‘欧四春’,也并非没有缘故。
“他把我弄晕了之后,带我去了密道,我亲自走了,那地方真的能离开道观。但是我并不知道入口在哪里,他带我看了出口之后,就把我弄晕送回来了,告诉我,我只有杀了人才能知道!”
道童接着坦白,杀人方法也是欧四春告诉他的。他来的时候,东林已经如现在这样昏迷了,他只要像以前玩稀泥那样把和好的黄泥贴在东林的脸上,离开就可以了了。
东林人还没有醒,仍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看起来迷药的量很猛,估计不到早上是弄不醒他了。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道观?”赵寒烟问道。
“我是被逼留在这里,我爹娘被紫烟道长带走了,两年了还没回来,我要去找我的爹娘!”看门道童提到父母,眼泪哗哗就下来了。
再细问,方知当年他们一家三口因为落魄投奔紫烟观,但没几日,道童的父母就不见了。紫烟道长当时给出的解释是道童的父母决计出去挣钱了,所以委托他帮忙照顾孩子,因怕离别伤感,所以没有告知孩子。
大家都听出这件事有问题,那些被收留的落魄流浪者的失踪问题,还需要再查。
赵寒烟和白玉堂、晏殊三人自然都没心情睡了,几个人干脆就在东林的房间等着他醒来,顺便围桌讨论案子。
晏殊:“目前杀人的经过都已经明了了,重要的是推敲这桩案子幕后黑手的身份,也便是欧四春,再有就是查明那些被收留人们的去向了。”
“其实他不是欧四春,叫欧四春的是执行‘金木水火土’杀法每一个凶手。而那个挑唆看门道童杀人,带着面具号称是欧四春的人,就是幕后黑手。”赵寒烟纠正道。
“此说法有何根据?”晏殊专注地看着赵寒烟,等待解释。
“有一个很简单的区别方法。从前三桩案子来看就可知道,欧几春都是直接杀人下手,而幕后凶手则是教唆杀人。”
晏殊明白了,“在这起案件中,所谓的‘欧四春’其实是在教唆杀人,他并没有动手。”
“他想教唆出越来越难解的凶杀案,来挑衅开封府,证明自己绝世聪明。但是他从欧三春的案子之后,就有些黔驴技穷了。他要玩个更好的花样给开封府看,很可能就要出马去把控全局,我猜也便就是这一次了。多凶手接连环作案,很巧妙地‘前仆后继’,又以‘五行’做名头贯穿始终。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很奇怪,为什么案子会这么巧的在一人杀完另一个人之后就会被杀,如果不是有人在现场操纵,偶然因素太多,很难实现这样严丝合缝连贯‘巧合’。”
“既然幕后黑手就在紫烟观,我们这次绝不能将其放过,我便亲自手刃了他!”
白玉堂凤目凌厉飞扬,句句铿锵。明明看外表就是一位美貌无双的少年,却因通身散发腾腾杀气,令人心为之恐惧,不敢正眼相看。
第58章
晏殊赞叹白玉堂说得对, 然后双眼冒着浓浓兴趣地看着赵寒烟和白玉堂,“那你们说该怎么抓?”
白玉堂看向赵寒烟。
赵寒烟眉头紧缩, “我之前就很奇怪,为何欧大春杀人后要把死者的东西送往厨房。欧三春也偏偏要往厨房送手指、送人头。可是欧二春的案子却没有?”
“或许有, 但不知道因何缘故厨房并没收到,事后金水莲对于你们审问幕后黑手的事,只字不提,该是有了戒备之心后, 故意没有坦白。”白玉堂解答道。
赵寒烟微微睁大眼看向白玉堂, 她本以为白玉堂对那案子没怎么上心, 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深入了解并分析过。
白玉堂感觉到赵寒烟的惊讶, 跟随意地挑了下眉和赵寒烟解释:“很奇怪么?既然做了捕快,我总要学着怎么破案。总不能每次都是你想破脑袋, 我冷眼看着。”
赵寒烟有点感动了, 忙对白玉堂拱手,“多谢白兄!”
“寒弟客气了。”白玉堂不忘补充一句, “心里过意不去的话,可以做烤鱼补偿。”
晏殊一听烤鱼, 对赵寒烟笑起来,眼神也有点儿意味深长,好像他看到的整个赵寒烟就是一条烤鱼。
晏殊心声:如白少侠那般气度的人,绝不会随便将一口吃的挂在嘴边,这烤鱼必然十分美味,可惜这会儿肯定吃不到。看来了以后有空就常去开封府串门, 就等晚饭的时候去,包拯自然就会留我用饭了。
白玉堂没等到答案,扭头看见赵寒烟正看着晏殊,嘴角还带着一抹隐忍的笑。晏殊则也笑着,但他没有看赵寒烟,目光无焦距地看着前方,不知在思虑什么。
白玉堂目光在俩人身上来回漂移了会儿,觉得头有点疼。
他一时还没想明白,但当下他很确定想把案子尽快解决,如此也好尽快离开紫烟观。
于是白玉堂就继续和两人说案子。
“那天你提大春三春案和厨房有关系的时候,似乎悟到了什么,而今可弄清楚了?”白玉堂问赵寒烟。
赵寒烟没想到白玉堂连这个都记得,点点头,“凶手几次三番针对开封府的厨房,我觉得最大可能的关联就是之前在厨房发生的案子了。我事后就去查了谢大山案的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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