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教授这样真的是折煞梁某人了,”梁经纶非常谦逊,“当年巴黎相见,虽然未与教授深交,我与教授,也算是有师生之谊。”
明楼爽朗地笑出了声,“不敢,明某人当年在大学里,不过混口饭吃,哪里敢抢何先生的得意弟子。”
明诚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所有认识的人见过的人,确定自己完全不知道梁经纶,“梁先生与我兄长,曾经认识?”
“我哪里认识他?”方孟敖插了一句。
明楼瞥了方孟敖一眼,意思是他自作多情,解释道,“梁先生当初来游学,碰巧上过我的课——那时候,你和你导师去伦敦采风了。”
“原来如此……我得知方老先生寻回了幼子,却不想,原来是明诚先生。”梁经纶说道,“当年未能够见到明诚先生,也是一大憾事。”
“不过,”梁经纶似乎回忆起了些什么,“我依稀记得,当年,跟着明教授的……似乎不是明诚先生。”
明楼审视着梁经纶的表情,毫无破绽,这个便是最大破绽,“这个……”
“不是阿诚的话,那就是我们明台了。”明镜总算找到了插话的机会,“明楼成了教授那会儿,明台也去了巴黎,时常也跟着他大哥。”
明诚知道明楼和梁经纶,其实是在互相试探,便截过明镜的话头,“大约是梁先生去巴黎的时日短,碰巧没有见过我罢了,去外地采风,左右也不过半个月的时间。”
方步亭打量明楼,“凡事总是讲究个机缘巧合。”
明楼坦荡得很,“方老先生说得是,机缘巧合,阿诚也能找到自己的家人了。”
梁经纶起身,“两家共叙家事,梁某人不巧,只能先告辞了,万望理解。”
“梁先生客气。”谢培东起身送客。
明楼和梁经纶说了半天的场面话,方孟敖早就憋不住了,起身看看,“孟韦怎么还没有回来?”
“这说的是阿诚的那个同胞哥哥了吧?”明镜笑道,“那日里方大公子上门来,我着实也吓了一跳。”
“这孩子冒失。”方步亭道,“孟敖,孟韦今日要上班。”
“两位公子都是人才。”明楼说道,“方队长……着实是民族的真英雄。”
方孟敖记得那日明楼跳脚的样子,此刻明楼胸有成竹,却又是万千沟壑,恍如另外一人,“明先生客气了,小弟能够平安长大,还得谢谢明家。”
“方队长哪里话,”明楼摘下手套,放在茶几上,“阿诚是我明家人,养育他,是应该的。”
“是啊,”明镜也道,“这些年,虽然晚了一些,明诚到底是我们家名正言顺的二少爷。”
明诚不知道该说什么,坐在明镜身旁,由着明镜一直拉着他的手,絮絮地道:“阿诚小时候,被老家里的人收养,然而时局不好,养父母也去世了,便来了我明家,否则今日,在这儿的,也该是他的养父母。我和明楼待他再好,也比不得父母。”
方步亭焉会不知道明镜话里话外的意思,“明家的养育之恩,我方家无以为报,来日若有要紧厉害之处,方家绝不袖手旁观。”
“我和我大姐今日来方家,”明楼游刃有余,“不是来挟恩图报的。阿诚在明家二十年,我们都当阿诚是亲人。长兄如父,长姐如母,我们姐弟,比不得父母,到底也是亲人,世上血缘不可断,我们理解。然而方老先生失而复得,我们却怕得而复失。”
明诚有些急,就要站起来,明楼甩了他一个颜色,他只能坐下了。
来之前,明楼并没有告诉明诚,他会这样直接地和方步亭说话。本来只是两家人,叙话。
两人的动作避不开方步亭的眼睛,方步亭知道明楼之于明诚,比他这个生身父亲重要得多,“阿诚有今日,着实应该感谢明先生。我失了这个儿子三十年,也不求什么,他愿意叫我一声父亲,已经是我的造化了。然而他既然是我方家的血脉,就该是我方家的人。”
明镜急了,被明诚紧紧拉着,“阿诚你别拉我呀……你之前答应过姐姐的啊。”
方步亭看着明镜,心想这个女子,果然是血性不输男儿的。
“那日阿诚迟迟不归,我也能猜到一二,”明楼换了个坐姿,正襟危坐,侧过脸去正视方步亭,“您见了他一面尚且舍不得,家姐至今未成家,向来把两个小弟当成亲生儿子养的,方老先生舍不得,家姐就舍得?”
方步亭尚未接话,方孟敖就拍桌而起,“你什么意思?”
“兄长!”明诚马上就拦在了方孟敖的面前。
方孟敖在战场多年,自然看得出,明诚这是防备的姿势,他的亲弟弟,居然为了外人防备他,“这里是你家,我是你大哥!”
明诚并不愿意在方步亭面前,更不愿意在明镜明楼的面前,说这些我是谁家的人的话,“兄长,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
“阿诚,坐下。”明楼眼风扫了一下,明诚便让开了。明楼不会和方孟敖计较——方孟敖既不是说了算的人,也没修炼到有那个本事和他对上,“方队长,我什么时候拦着阿诚来方家?还是我不许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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