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眼珠一转,明了地看着他:“嘿,你这小子。”
“唉,你听说了吗?杀害秦副总管的真凶找到了!”两个客人一进酒铺,叫了一壶状元红,就坐下聊起来。
另一个人道:“我不止听说,还看见了。通告贴在墙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啧啧,真是没想到,秦副总管得意了一辈子,临了临了,倒是戴了个大绿帽。”
“可不是么,当初他继娶了个小娇妻,多少人羡慕他好艳福,现再看来,艳福不是人人能享受的。一不小心啊,艳福变成催命符。”
两人聊了几句,发现店小二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催促道:“唉,我说小二啊,你怎么在发呆啊,我们的酒呢。”
“哟,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就去拿来。”小二回身去拿酒。
两位客人又道:“我说小二,你做事能不能机灵点儿,怪不得秦总管生前总是对你发火。现在他一死,没人骂你,你越发怠惰了。”
小二进去拿了酒出来,赔笑道:“对不住对不住,酒来了,客官请慢用。”
一个客人喝了一口,皱眉道:“小二,你怎么回事,这是竹叶青,我们要的是状元红!”
董瑜本来在里面清点酒的数量,听到争吵,道:“又怎么了?”
身旁的另一个店小二武用道:“不用想,肯定是冼尘那小子又犯错了。掌柜的,冼尘那小子是好不了了,不如换人罢。我有个表弟,又勤快又机灵,您看--”
董瑜道:“冼尘孤身一人,没了这份工,你让他如何自处。”
话音刚落,外面的争吵越来越大,董瑜连忙亲自端了一壶状元红和一碟酱牛肉,出来道:“两位客官息怒,这一碟酱牛肉,就当是小店的赔礼,两位慢用。”
酱牛肉的香气扑鼻而来,配上酒香,勾得人馋虫发作。两位客人肚子咕咕直叫,懒得再计较,当下吃喝起来。
董瑜拉过呆呆听训的冼尘,道:“冼尘,你怎么总是心不在焉。”
帘子里武用嘲讽道:“董掌柜,他每天都会捅娄子,你以后就知道了。”
冼尘瞧了一眼帘子,忙道:“对不住,董掌柜,你第一天接手,我就老给你添麻烦。”
董瑜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家里艰难,可是你也得好好干活啊。不能因为你一人,影响酒铺的生意。”
冼尘垂下脑袋:“掌柜的,我知错了。”
董瑜点头:“下次注意,你去忙罢。”
冼尘低下头去收拾桌椅,董瑜理着账目,心思却有些飘远。从狱中回来之后,言泓命他接管酒铺,父母喜上眉梢,周围的人也络绎不绝地祝贺他,然而他并不高兴,他在担心秦可淑。
父亲亡故,继母入狱,现在秦家只剩下可淑一个人,她现在怎么样,有没有胡思乱想,顾影自怜?
不行,他得与可淑见上一面。劝劝她,要不然他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董瑜。”清冷的声音入耳,把他的神思拽了回来。
董瑜一见来人,忙上前迎道:“言总管,您怎么得空过来了,是不是有事情吩咐我去做?”
言泓道:“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只是来看看。”
“那我给您上壶茶,您随意。”董瑜道:“冼尘,给言总管上茶。”
不一会儿,就有人笑眯眯地给言泓殷勤倒茶,董瑜道:“武用,冼尘呢,我不是叫他上茶么?”
武用回答:“他临时腹痛,我怕言总管久等,就拿来了。”
董瑜知道武用是晓得总管来了,特地出来献殷勤,他转到后面去看了一圈,冼尘果然不在了。董瑜皱了皱眉头,出来继续算账。
“腹痛?”有客人笑道:“怕是又去了老地方罢,去了那里,什么病痛都好了。”
言泓的目光落在客人身上,客人讪讪一笑,结账走了。
武用垂手笑道:“言总管,您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
“随我来。”言泓起身对武用道。
武用自然乖乖地跟着言泓去了僻静处,言泓道:“刚才客人说的老地方,是什么意思?”
武用早就看冼尘不顺眼了,这时看到言泓问起,自然是倒豆子一般把知道的都说了。
“言总管,老地方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总归不是好地方。冼尘这人孤僻得紧,总是独来独往,脑子不清楚,干活又懒惰,总出错。秦暮副总管和董掌柜好心,不断提醒他,可是他总是不改。
董掌柜说他家境差,担待他一些,可是最近他阔气了,不用再担待了罢。您不知道,为着他,多少个客人气得甩脸子走了,再也没来过。”
言泓摆摆手,阻止了武用的滔滔不绝:“你如何看得出他阔气了?”、
“我可没有说谎,”武用道:“他最近买了双黑缎鞋,嗬,可新了。原来那双鞋他穿了许多年,补了又补,都舍不得换,听说是他姐姐做的。现在肯换了,可不是阔气了么?”
言泓心头一动:“冼尘家在何处?”
武用道:“就在石头巷子的最尽头,那两间平房便是。”
52书库推荐浏览: 幽幽筠 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