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二小姐正和一位穿着鹅黄色襦裙、戴了一对翠玉围发的少女聊得兴起,半背对着门口,一时没有注意到罗怀秋。
鹅黄色襦裙的少女倒是注意到罗怀秋了,却只是含笑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有出声提醒杜二小姐。罗怀秋这时就站在凉亭口,看起来就好像是被里头的人排挤了一般。罗怀秋也知道这时候再要硬挤进去不太合适,本来就这样退回去也没什么问题。可就在她刚准备开口和杜二小姐打声招呼时,那个鹅黄色襦裙的少女却开口了。
“阿瑶,罗妹妹怕是没地方坐了呢。”少女声音意外的有些沙哑,却添了几分不同寻常的英气。
罗怀秋听到鹅黄色襦裙少女的话,努力克制住皱眉的冲动。这话说的,好像是她多想和她们坐在一起,巴巴地贴上来。
杜二小姐有些尴尬地转过身,正看到罗怀秋直挺挺地站在凉亭外。杜二小姐心里也不舒服,现在这样却显得是她待客不周,冷落忽视了罗怀秋。
一时间凉亭中出现了微妙的沉默,几个半大的少女都若有若无地打量着罗怀秋和杜二小姐。
罗怀秋赶在杜二小姐说话之前扯起一个笑脸,尽量用活泼语气说道:“多谢这位姐姐关心。刚才小五说她养的松狮会作揖,我想去看看,所以来和杜二姐姐说一声罢了。姐姐这样说,好像是阿秋要和诸位姐姐抢位子一样。哎呀,很不好意思。”
杜五娇憨却不糊涂,杜二小姐的尴尬她也看出来了,放下手里的糕点,飞快地走过来挽住罗怀秋的手臂,笑嘻嘻地说:“是呀是呀,二姐姐,你给我作证,毛毛的确是会作揖。我和阿秋说了,她还不信。”
罗怀秋有意揭过这一茬,杜二小姐也不是看不出来,颔首笑了笑,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这我倒还真能作证,阿秋,你不知道小五为了骗她那只笨松狮作揖,从厨房偷了多少牛肉。厨房的张妈妈还以为遭贼了呢。”杜二小姐的话让气氛缓和了下来,凉亭里发出几声恰合时宜的善意轻笑,杜二小姐神色也放松了一些,转头温和地对杜五说,“那你就陪罗妹妹去看看吧。路上小心。”
杜五不服气地反驳了杜二小姐几句诸如“毛毛不笨”之类,就高高兴兴地挽着罗怀秋就要回她的双菱阁。
罗怀秋松了口气,可算是没把事情弄僵。罗怀秋依照礼数一次向其他几位小姐打了招呼,轮到那个鹅黄襦裙少女时,罗怀秋本只是礼节性地面带微笑,谁知那个少女却眯眼向罗怀秋笑了一下,还向她点了点头。罗怀秋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刚挑起事端的人是她,现在示好的人也是她。罗怀秋只好也翘了翘嘴角,才和杜五离开。
罗怀秋看到站在她们不远处的杜四小姐时,又感到一阵头疼。她虽然和杜五一起圆过了刚刚的事,却忘了进凉亭是杜四小姐提的意。现在不去凉亭,又驳了杜四小姐的面子。虽说杜四小姐是庶出,但到底不能让她在众人面前没脸。
“四姐姐看过你的松狮作揖吗?”罗怀秋扯了扯杜五的袖子,看向杜四小姐。
杜五怔了怔,也看到杜四小姐正绞着手有些踌躇地站在她们半步之后。杜五慢慢地看了杜四小姐一眼,杜四小姐赶紧向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杜五也就笑了笑,“嗯,四姐姐也一块来吧。”
罗怀秋这才觉得心头的石头落了下来。
罗怀秋一直觉得松狮真的是一种不怎么好看的狗。肉乎乎的脸皱成一团,眼睛被毛挤得快看不见了。一对比他们家的小细犬白将军实在太俊俏。不过毛毛性子不怕生,罗怀秋只是随手甩了一块肉干给它,它就兴奋地扑到了罗怀秋的膝盖上,而白将军平时心情不好根本就不理她。
这边罗怀秋和杜五热热闹闹地逗着小松狮,那边杜四小姐却略显冷清地独自坐在八仙桌边,从头到尾杜五都没有主动和杜四小姐说过一句话。罗怀秋再傻也知道杜五和杜四恐怕关系不那么融洽了。永阳伯家姑娘多,从早已出嫁的杜大小姐一直到最小的杜五,其中就杜二小姐和杜五是嫡出的,其余都出自备受永阳伯青睐的孙姨娘,也就是杜四小姐的生母。受宠姨娘的女儿和嫡出的幺女,要想这两人关系多好,显然是不可能的。武定侯家是没有这些弯弯绕绕的内宅心机,罗怀秋看看虽受杜五刻意冷落却仍娴婉镇定在那喝茶的杜四小姐,除了暗地里一声叹,也没心思去替她解围。
杜五和毛毛玩腻了,让丫鬟打了水来擦了擦手,懒洋洋地对杜四小姐说:“四姐姐,前些日子你不是说要给祖母绣一幅观音经吗?平日里姐姐和我们一道上课,也没怎么见姐姐动手,六月十九前绣的完吗?”
杜四小姐好像没想到杜五会这么直接地逐客,秀气的脸上闪过一丝讶然,马上又温声说道:“五妹妹下了课都去找三弟玩,没注意到我动手是自然的。我都是在晚上绣的。”见杜五不屑地牵了牵嘴角,杜四小姐仍然是温婉的样子,“既然五妹妹对祖母这么上心,我也不好意思在这里偷懒。不知道观音诞的时候,五妹妹准备给祖母什么呢?”
杜五和罗怀秋一样才十一岁,要想和杜四小姐一样有足够的绣工去绣一幅观音经,显然是不可能的。本来只是杜四小姐自己想投杜太夫人所好,现下却被杜四小姐说的,杜五如果不在观音诞上准备些什么,简直就是不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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