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布政使王祺是高恭亲信,张居廉也插不了手,但他已经在福建放了人,保证爹爹性命无忧。待高恭下台了,一并算账。”
“所以你到现在也没有联系上爹爹?”罗怀秋忍不住想翻白眼,自己老爹没找着,为了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激动个头啊,“你怎么就这么放心张居廉呢?你到底许诺了张居廉什么,他信誓旦旦地保证爹爹性命无忧?”
罗怀夏滞了滞,看着罗怀秋明亮的杏眼里满是急切和担忧,低下头,先前所有的精气神一泄而空,过了半晌,才讷讷地说道:“联系不上父亲。高恭现在还没对张居廉起疑心,但王祺传回来的消息里从头至尾都没有提过他软禁了父亲。这事恐怕不是王祺做的。父亲在福建,失踪了。”
过了一会儿,罗怀夏又苦涩地补充了一句:“我担心,父亲被倭寇……”
这比被高党软禁还要糟糕。罗怀秋浑身一软,罗怀夏眼疾手快,把她揽到怀里。罗怀夏看着罗怀秋失神的样子,心里涌上一阵深深的后悔和无力。
其实张居廉答应他的,无非是扳倒高恭后保住罗家的爵位仅此而已,至于武定侯是生是死,张居廉半个字都没有提过。
能如何,罗家做了几世几代的纯臣,能如何。
“哥哥,不如我嫁了张十一郎吧。”罗怀秋忽然轻轻地开口,罗怀夏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呢!喜娘!”
“妥协吧。反正这天下将来都会是太子的。高恭也好,张居廉也罢,只要爹爹能平平安安,武定侯府能平平安安,嫁了也就嫁了。”罗怀秋闭了闭眼睛,“做了亲家,张居廉总不好意思撒手不管了吧?”
罗怀夏用力抱紧了罗怀秋,死死咬住嘴唇,他多想毫不犹豫地否决了罗怀秋的提议,他的妹妹是阖府娇宠的明珠,她未来的夫婿应当是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才俊,要疼她、爱她、敬她,而不是这么一个被皇后、被张居廉逼出来的张十一郎。但是罗怀夏却可耻地犹豫了。
“喜娘,别着急,总有办法的……”
长兴侯府西苑的莲池如今已经熙熙攘攘地挤满了荷花,叶限盘坐在他特建的水榭里懒洋洋地钓着鱼。
六月天热得好像落火,跟在叶限身后侍候的清风和朗月晒得都蔫吧了,叶限还身姿如松地端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甩着鱼竿。天热鱼也懒,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叶限的水桶里也只盛了两尾指来长的小鲤鱼。
“爷,您瞧,您也钓了这么长时间了,萧先生说你得注意中暑,不如先回屋里歇一会儿吧?”朗月先扛不住,抹了抹额上的汗,颤颤巍巍地询问叶限。
叶限仍顾自盯着池塘,好像心情很好地敲着栏杆。
朗月绝望地看了一眼清风,清风耸耸肩,斟酌着开口:“那小的去添些冰来?”
叶限这才回过头,慢悠悠地说:“你去给我把李先槐叫来。”
清风高兴地走了,慢了一步的朗月生无可恋地继续陪叶限蒸桑拿。
李先槐本来高高兴兴地在摆足了冰的房间里乘凉,硬生生被叶限拉到大太阳底下,人本来就黑,现在一张脸已经黑到看不出表情了。
“武定侯府和张居廉什么情况?”叶限不紧不慢地把鱼饵加到鱼钩上,看也不看李先槐那张臭脸。
“约莫是被武定侯失联这事儿逼急了,武定侯世子和张居廉站到一块去了。”李先槐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冰盆边上,用手扇着风,“先前皇后娘娘就想把武定侯家大小姐指给张居廉的小儿子,那时候武定侯府还不答应,这会儿估计都得巴巴地贴上去。”
“要俺说,武定侯世子还是沉不住气,高恭那老小子能蹦跶多久,全内阁的人都巴不得恁倒他,罗家只要拖着呗……”李先槐还在那里唠唠叨叨地指手画脚,叶限忽然放下鱼竿,皱起眉。
“你说皇后要把罗怀秋指给张居廉的小儿子?”
“嗯,是啊,世子爷,您不知道哟,先前武定侯府还死活不乐意嘞,为了不让他们家宝贝大小姐嫁到张家,还把主意打到您头上过嘞。现在倒好,估计还得是人家张家不乐意……”
叶限想起来了,所以先前先武定侯夫人她们来,不是为了武定侯,而是为了罗怀秋那个小丫头。开什么玩笑,那么个小不点还考虑嫁人。想到那个胆子大到敢把他拖下水,还拽住他衣袖的小不点,叶限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等等,罗家还把主意打到他头上过?
叶限刚起了一点的兴致立刻烟消云散,“这么看来罗家以后恐怕是张居廉的人了。罗家这个所谓的‘纯臣’也做不下去了。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 2018新的开始!喜欢的小哥哥在跨年的时候熬夜给我发了祝福,好开心啊哈哈!祝大家在新的一年交好运哦!爱泥萌!!
☆、大旱
叶限抬手随意地抹了一下额头,朗月见了立即递上汗巾替他拭了一把。先前见叶限气定神闲的以为他有多耐热,朗月收回手时才吓了一跳:汗巾湿得都能拧出水来了!偏生叶限这人好面子,瓷白的脸都闷得泛红了,还不动声色地捏着钓鱼竿在大太阳底下硬撑着。
“世子爷,咱回屋里去吧?”朗月急得都快哭了,要是让高氏知道叶限这么作贱自己身体,他和清风立时就能给贬到马房刷栏槛去,“这天气实在热得瘆人,都一个多月没下雨了,老天折腾咱们,爷您不能折腾您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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