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不欲让她发现自己,奈何却是一再出手,实乃心之所至,意之使然。
她被团团围住无法脱身,他便施法变了那烟火助她;她纵身跳河,他亦跟着跳下护她;将她扔进河里,又见不得她一副伤心窘迫的模样,遂唤了雨来驱散人群将她带离。
最令他意外的当属这颗朱砂痣了——他一见便知,此乃他的眼泪所化,与他灵力有所感应,但这颜色已然淡去,想来不日便会自行消失。凤凰之泪滴于凡人之身才会化作此痣,与仙家并无此说。所以,这痣当是七年前锦觅性命攸关之时他留下的。
他一边查看锦觅手掌伤势,一边暗自探了她仙元,欣喜地发现她仙元已然稳固,仙身自是已重修无疑,虽灵力微弱,但好歹性命无忧,不必担心魂飞魄散。
斗姆元君的话尚在耳边。
待她重修仙身之时,便是你们重遇之时。
若非他在锦觅掌心里留下这泪,她也不能感知他的到来,若他晚些到歙县,那朱砂痣便会消失殆尽,她便寻不到他。
所以,一切自有定数。
虽然她尚未记起前尘往事,但他已心满意足,感激万分。
旭凤心中百转千回,感慨万千,锦觅是一概不知的。
她只见旭凤望着她手心便岿然不动,不言不语,一双凤眼时而惊喜,时而饱含热泪,倒令她摸不着头脑。不过,这倒是个拿掉他面具好时机。
锦觅打定主意,悄然动手,眼看便要得手,却听见旭凤凉凉道:“你若摘了这面具,便要负责。”
锦觅一惊,道:“负责什么?”
“负责……”他抬起头,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直直看着锦觅,教她一阵心如擂鼓,“负责当我的书童,每日帮我裁纸研墨,跟我修习道法。如何?”
锦觅一听,心中竟有些失望,无力道:“当书童而已,用得着说得那么严肃吗?”转念一想,又问:“你不是魔吗?为何要修习道法?”
旭凤心道:自然是为了让你增长灵力。
他一派正经地答:“天下万物,皆出一脉,魔道仙道,其根本其实相同,修仙道即是修魔道,修魔道即是修仙道,关键在于修行之人,心向仙,还是向魔。”
锦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亦察觉不出有何不对,一口答应:“这有何问题!你这书童,我当定了!”便又要去掀他面具,却又被他挡住。
“要当我的书童,你还需答应一件事。”
“何事?”
旭凤的眼里倏地冒出一股怒火,正色道:“从今往后,无论所为何事,都不能再拿性命当儿戏!”
锦觅便不服了,辩道:“你怎知我当儿戏了?我知道你定然会来,才会有这般举动。”
旭凤却是嘲讽一笑:“倘若你猜错了,并无人前来救你,你当如何?倘若那河水并非及膝而是深不可测,你又当如何?”想来这天上地下六界之中,唯一令他胆战心惊的,也就是锦觅这条来之不易的小命了,他小心翼翼七年不敢与她相见便是为了让她平安度日,岂料七年后首次见面,竟是她跳河相逼?真真令他气绝。
“我不会猜错,若无十分把握,我亦不会拿这小命来赌!”
“你……愚不可及!”旭凤气道。
锦觅刚欲反驳,脑中突然出现一句从未听过的话:“蛮荒小妖!龌龊不堪!”那声音,语调,皆与面前这个男人方才的话,一般无二。
她一时愣住,望着旭凤仍戴着面具的脸,那凤眸深邃,仿佛要将她吸进去般。她失魂似的盯着他,那面具遮住旭凤上半边脸,下颌优美的线条随着他的话张合有度,一双唇看起来鲜嫩欲滴,心道:真真是个妖孽!
旭凤尚且不知锦觅心思已歪,还谆谆教导:“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爱惜自己方为至纯至孝,你这般举动,教关心你、爱你的人如何是好?倘若你再有此举我便……”
旭凤最后一句话被迫咽回肚子里,因为锦觅已然扑进他怀中,以吻封缄。
待锦觅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定是中了那传说中的邪术降头了。
她慌忙将旭凤一推,结结巴巴道:“我我我……你你你……你是不是给我下了降头了!”
旭凤尚未回过神来,白玉似的脖颈渐渐涌上可疑的颜色,他看着锦觅紧张万分的样子,倒是笑了。
“降头?是你追着我,以***不让我走,方才也是你……要下也是你给我下才是。”
锦觅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在往面上涌,亦不明白自己为何鬼使神差轻薄了人家。想那些个话本子里,那些小姐丫鬟们被轻薄才会要死要活,他一个男人,应该不至于为了这一个吻便将她怎样吧?便匆匆道:“天色已晚,我先走了。”
刚转身便让旭凤一把捉住,不敢回头望他,只听他道:“这面具,你不摘了?”
锦觅哪里还有胆,只说:“下回再摘……”
旭凤却不放手,反而凑在她耳边,问道:“你,可有不适?”
不适?脸红心跳觉得自己快昏过去了,算是吗?这妖孽为何离她这般近?她她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再轻薄一次!
“我不知道……”她口干舌燥,心如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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