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追名逐利,就做不到现在的地位,他不是杭州太守的话,你现在还能在书院求学吗?他的仕途将来不也是给你铺路的吗?当然,以你的能力,肯定是靠自己也能达到高官厚禄,富贵双全,你想开疆辟土,扬名天下,可能你也不屑于他给你的一切,但是你得承认,你要是没有这个爹,要做到你想做到的一定比现在艰难。”
呃,有点慌,不知道这些话会不会触怒他。我没敢再继续往下说,把话头转了个方向…
“知道我为什么羡慕你吗?再坏你还有个爹,我呢,都不知道我爹什么样,虽然是我娘把我养大的,但她根本就不在乎我这个女儿,她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怨她,谁让我自己本来就是个拖油瓶呢,如果没有我,她可以过得更好…”
到这里,我已经彻底说不下去了,眼泪代替了言语。突然就悲上心头,喉咙也像塞了块石头一样,脑子一团浆糊。
本来是说给马文才听的,却硬生生把自己弄哭了,也是没谁了。
我的独角戏结束了,正缩在腿上掉眼泪的时候,门开了,听到开门声,我立马站了起来,却看到马文才寒冰一样的脸。
他故意忽视了我,掠过我身边打算走掉。
呃,这样喜怒无常的男人真让人闹心。
我不管他为什么这样,还是大着胆子拉住他的胳膊,“我说的话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吗?”
他甩开我,冷冷道:“我说了不用你管,你还管什么闲事?”
…
好啊,在他眼里我只是在管闲事而已,真让人寒心。
若不是因为担心他,若不是因为我把他看得比旁人都重…我…
刚刚那股子伤感又涌了上来,连带着一些委屈…
我硬生生把眼泪都憋了回去,他甩开我我也没再靠近他,“你难道要一直这么跟你爹闹下去?他是你爹,你回去以后怎么面对他?”
他转过身恶狠狠地看着我…
呃,我跟他又无冤无仇,可怕,真可怕。
“你知道什么?他随便跟你说些感人肺腑的话,你就觉得他值得同情了?他对不起我娘就是对不起我娘,永远没法弥补,十岁的时候我没法原谅,现在凭什么要我原谅他?官字两张口,随他怎么说,他对玉姑娘什么心思我会看不出来吗?他害死我娘,还有脸去想别的女人了?没人能代替她,我娘就是我娘,他再看任何其他人一眼都是过错,更不要说妄图把谁当成娘的替代品。”
“文才兄你…”对他娘好大的执念。
“可他终究是你爹啊,你就看不到他一点儿好?”
马文才这个时候已经平静了许多,他的声音柔和下来,没再带着狠戾气息,可是他的态度依然很坚决,“我娘人都没了,挽回不了,他也根本不配拥有我娘,就跟那玉佩一样,丢掉了就是丢掉了,找不回来的,他本来就不配拥有我娘留下的任何东西。”
说完就彻底走掉了。
听起来要化解他和他爹的矛盾简直比登天还难,说不原谅就不原谅,一恨就恨了十几年,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好啊,他说挽回不了是吧,他说丢掉的玉佩找不回来是啊。
我虽然不知道他十岁那年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就要证明给他看,扔掉的玉佩是能找回来的,过去的遗憾是可以有挽回的余地的,他娘亲的事情该翻篇了,他也是时候原谅他爹了。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勇气,寒冬腊月的河说跳就跳。
渗透进骨髓的凉意袭遍全身,一股脑儿地给我来了个巨大的冲击,好像有什么在疯狂地撕扯我的肌肤,下去没多久我的皮肤感官已经麻木得失去了知觉,不幸中的万幸,河水没有多深,玉佩扔下去的地方我也记得很清楚,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好像艰难地摸到了蝴蝶形状的东西。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慢慢恢复了一点意识,但朦朦胧胧的没有完全醒,只知道自己还活着。
脑袋沉得抬不起来,像压了好几吨重的石头,一阵一阵地抽痛,身体说不出的难受。
我好像已经回到房间睡在自己的床上,有人往我嘴里灌了几口热热的姜汤,喝下去后身体里面可算有了些暖意,舒服了很多。
是谁在照顾我呢?我当时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懒得去探究,猜想可能是银心吧,反正是谁都不会是马文才那个家伙,他怎么可能还有心情理我呢!
直到他出声后,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就是如假包换的马文才。
他难得温柔地道:“还冷吗?是不是很难受?”
我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就更别说去回答他的问题了。
他仍旧喂我姜汤,我闭着眼睛个汤,听他在那里絮叨。
“都怪我,只顾着和我爹生气,忘了管你这个笨蛋,你怎么就那么傻,都快结冰的河也敢跳,我要是再走远一点,你现在已经冻成冰块了。”
“那玉佩有什么好捡的,你要是没了…早知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这么傻,我就不该说那番话。”
我皱眉睁开一半眼睛,找了半天才看到他,努力不能白费,不然遭的罪都不值。
于是还是执着于马老爷的事,他总不能对一个病人发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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