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不怕?”
“怕!”绛珠点点头,接着又要哭出来,“我怕你死了。”
“哎哟!我死不了,你快别哭了,哭得我心烦意乱的。”栾青把头转向墙面,不愿再看她。
“栾哥哥,你别生气,我不哭就是了。”绛珠生怕惹栾青厌烦,连忙抹抹脸,强忍住眼泪。
栾青闭着眼调息,心中不由得想:不过是由男变女由女变男,怎的心境也跟着变了?倘若他现在是小青,说不定还会柔声细语的劝一劝这绛珠,叫她安心,可他现在是栾青,一听见女孩子哭心里就不耐烦。
正想着,这绛珠的爷爷终于回来了。
栾青以为绛珠年纪这么小,她的爷爷也不会老到哪里去,没成想进来的这位老者,佝偻着背,满头稀稀拉拉的白发,说话还带喘。看他穿的比绛珠还差许多,绛珠虽然衣饰简朴,但也洁净合体,这位老者的衣服却是补丁摞着补丁,裤脚破的飘飘摇摇,叫人看了心酸。
“爷爷,你请的郎中呢?”绛珠见只爷爷一人进来,朝后看了看,也不见有人跟随。
她爷爷先呼哧呼哧喘了一阵,才说:“门都没让我进,我只好回来了。”
“教你说的都说了?”她这话说得像是爷爷出门前,她特意交代过一番似的。
“说了,把羊卖了,有钱。”
“那不应该啊……”绛珠不大相信,“前后怎么说的,你给我学学?”
到这里栾青算是看明白几分,绛珠的爷爷似乎因为老迈,脑子也不大灵光。想是夜深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出门,才自己跑了这一趟。虽然没有请回郎中,栾青心里却已十分感动。
“我敲门,好半天,门房儿问是谁,我说是四平寨老孙头儿。”绛珠爷爷一句一句学给她听。
“后来呢?”
“后来一直没人开门,也没人搭理我。我说了,我说了卖羊,有钱。就是一直没人理我,等了好半天,我才回来。”
“哎呀!爷爷!”绛珠也不敢真的对爷爷生气,只是有些懊恼的轻轻跺脚,“你和该先说卖了羊,你一说是四平寨老孙头儿,人家哪里还肯开门。”
绛珠说完这些,打算自己再跑一趟,栾青连忙拦住她。
“绛珠姑娘。”他已知道绛珠一家为他尽心尽力,语气上比之刚才多了几分尊敬。
“你放心,我既然已经醒了,伤就不碍事了。我心里有数。”
“那怎么成?”绛珠不信,“好大一个血窟窿呢!”
“真的没事!”栾青深吸一口气,攒着力气慢慢坐起来,“你看,真的没事。”
绛珠看栾青执意不肯让她出门,她怕强要出去,栾青真跟着起身,连忙坐回他身边,想他再躺着休息一会儿。
栾青却发现眼下还有个大问题:他现在暂时不能动,绛珠家似乎又只有这一间房,“你们晚上……怎么睡?”
“我睡羊圈!”绛珠爷爷站起身拍拍屁股,也不容栾青分说,抬腿就去了羊圈。留他和绛珠单独在屋子里,他倒也放心。
绛珠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栾青,用手指指自己太阳穴,“我爷爷他脑子不太好使,不过他这些年都睡在羊圈里,你就在这躺着,别多心。”
栾青是没工夫多心,可屋里就一张床,眼下被他占了,绛珠可怎么办呢?
绛珠毕竟是女孩儿,心思细,她一眼看穿栾青的顾虑,毫不在意的说:“你快睡吧!我坐这儿守着你。你放心,我不动你。”
栾青听了她煞有介事的安排,心中好笑,又没有力气笑出声,只把她当做童言无忌。
栾青再度闭眼调息一阵,然后慢慢坐起身,绛珠连忙扶住他。他盘腿坐好后,拍拍自己身旁,“坐这儿来。”
这绛珠也不疑有他,乖乖听话的坐过去。
“我教你打坐,学吗?”
“嗯!”一说学东西,绛珠十分向往似的,模仿着栾青的姿势,像模像样的盘腿坐好。
“气无理不运,理无气莫著,交并为一致,分之莫可离。”
栾青说一句,绛珠学一句。似绛珠这样没有根基的凡人,定无法解其中况味,不过学习些吐纳的心法,也能强身健体。栾青反复诵念,暗自引导气归血海,修复元珠之力。
四下里寂静无声,栾青想起昔日和姐姐一起练功的情景来。童言无忌的绛珠,就好像当初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姐姐也是像他现在这样,一字一句的教习。
姐姐。栾青心里说:我彻夜未归,你一定担心我。我会想办法快些回去。
这绛珠瞧着比之普通人还是多些灵性的,跟随着栾青的引导,渐渐入定。于是栾青更加放心的练起功来。再过三个时辰,东方渐渐发白,天要亮了。
栾青觉着能走动了,蹑手蹑脚的起身,就着晚上端来的那盆水,仔细洗干净头脸,把腰间素练解开,缠住腹部的伤处。正想出门,忽然脑海里浮现出绛珠醒来不见他,慌张哭泣的模样,又折返回来,推一推她,“绛珠姑娘,我要走了,此番多谢你,栾青日后定当图报。”
绛珠正睡得朦胧,迷迷糊糊的半睁开眼,低低的叫了声“栾哥哥”,叫的栾青心头莫名一软,忍不住揽过她上半身,托着她在床上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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