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胤禛默不作声,宜修呲笑:“就算是姐姐害弘晖,爷也是要兜着,更何况这次只是姐姐的额娘?”
胤禛皱着眉头,冷冷地说道:“柔则不会害任何人。”
“哼,自然,姐姐心善,而我就面目可憎,蛇蝎心肠。”宜修说着不禁笑出了泪,转瞬间,她止住了笑,狠狠地盯着胤禛:“这次弘晖无碍,若是有下次,就算是你保着,我也不怕。”
胤禛看着她眼里滔天的悔与恨,一时之间怔住了。
“不知所谓!”他逃似的离开了文澜院。
悔恨
,宜修曾以为这两个字与她毫无关系。她尤记得自己在额娘病床前讲过的话。少女容颜娇俏,眸子里蕴满了喜悦,那时的她柳眉弯弯,眸子明亮,远不是如今的暮气沉沉。
她讲,额娘,我是喜欢他的,能嫁与他为妻,蓁蓁此生足矣。
额娘,蓁蓁确信,蓁蓁会幸福的。
后来?后来,她的额娘没能见到她幸福的模样。后来,她的念,他的誓,都做不得数。
他也曾在皑皑白雪中向她起誓。他与她并肩依偎,说待到孩子生下来他便求了汗阿玛让她做他的妻,此生唯一的妻。
忆及此,宜修哂笑,是她太傻,若是不动情便不会被困住。当初是如何动的情?宜修眯着眼,那些尘封的旧事一时之间她倒记不得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初初读来时宜修只觉得这话忒没道理,欢愉美好尝了个遍,到头来结果不甚如意又不乐意了。若是两个人遇上了,无论如何那便是要好好儿的在一块。后来,她只想,她与他最好便是从一开始就不曾相见。
阿玛只有自己与柔则两个女儿,又大抵与额娘有过那么一段过往,因而尽管自己是庶出,阿玛对自己的爱重也不比对柔则的少。与胤禛相识那一年她已满十二岁,那日是正月十五,京城里府外长街上热热闹闹过着元宵节。柔则自小便与自己不同,嫡母是存了心思要将她嫁与娘家一个侄儿的,琴棋书画,刺绣掌家,一众京城贵女该会的她都得会。那日柔则被嫡母拘在院子里头,而她则带着剪秋换了男装趁着夜色偷偷溜出了府。
元宵节,红火盖满了京城,行人走马观花,酸腐文人在挂着灯笼的小摊前争个没完没了,小孩儿围着焰火嬉闹,姑娘们三五结伴,舞龙舞狮的煞是热闹。
“还是这般热闹啊,整日里拘在院子里头无趣得很。”宜修笑着大声对剪秋道。
“我的小姐啊,您慢点啊!”剪秋看着宜修故意往人群中钻,忙握紧她的手急急忙忙跟上去。
宜修回头憋着笑意,朝着剪秋眨了眨眼。
剪秋看着宜修冲着自己笑得甚是诡异,心中“咯噔”一下眼睁睁看着宜修甩开自己的手,没入人群中去了。
甩开了剪秋宜修甚是得意,她跑到这个摊子前瞅瞅,又跑到那个小贩处瞧瞧,看着往年节日里都有的旧玩意儿性质缺缺。一转身,她便瞅见围在一起的路人。宜修甚是好奇,使足了劲钻进了圈子里头,只消一眼她便知道了,酸腐文人们又在斗诗了。只是此时气氛颇为怪异,对战的两位和观战的路人都默不作声。
“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竟也好意思班门弄斧。”
宜修循声望去,看到了冷面英俊的公子的侧脸。英俊的公子哥甩下这句话便极潇洒地离去了,留下一众沉默的路人。
想来也是与他有缘,而这次宜修却是看见英俊的公子哥与一位丫鬟打扮的小姑娘纠缠一处。英俊的公子哥玉白色的脸颊染上了一层粉红,待走近来看,能看到他额上沁出的薄薄的一层汗,额心微微皱着。
小婢女硬是要将手中的绣囊塞给他,而他却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远远的,小婢女的主子翘首以待。宜修瞧着他实在被逼得慌乱,便一手夺过绣囊,叹了口气:“姑娘,这绣囊绣得甚是好看,只是我们出家人是万万不能收这东西的,此番我与师兄偷偷下山已是犯了大忌,还请姑娘收回这番美意。
她心里实在是无底,这番插一脚别人的姻缘是否妥当。她抬眼,他的乌黑的眸子亮得惊人。
掌权
约摸着是胤禛为了补偿宜修,又约摸着是为了护着柔则,第二日,田嬷嬷领着两个婆子来了文澜院。
“嬷嬷这是做什么?”宜修低头拨着腕上的绞丝金钏子。
“福晋,这是爷的意思。”田嬷嬷回答得甚是恭敬。她又道:“王嬷嬷之事爷已经处理了,请福晋放心。”
“我自然放心。”宜修似笑非笑。“爷办事,本福晋有什么不放心的?”
田嬷嬷笑着不再接这话,她转而道:“依爷的意思,后宅中除去人事,其余都交于福晋,另派了两位嬷嬷来协助福晋。”
宜修憋住心头的怒气,面上笑意愈发浓,“真是多谢田嬷嬷了,本福晋许久不曾碰后宅里头的事,倒真是有些生疏了,就多多烦请两位嬷嬷了。“
“奴才不敢。”门板似的两位嬷嬷齐齐福身。
“两位嬷嬷客气了。”宜修笑着将她们扶起来。
待依巧将两个嬷嬷带下去,宜修猛地拂了桌上的茶杯。她冷笑着对剪秋道:“你瞧,如今生个气撒个火都得憋着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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