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像是个坏蛋。
所以她是被绑架了吗?
绑架犯神色小心翼翼的——简直像是首次伸出柔软小须须触碰世界的软体生物——不大敢靠近她的样子。
“乌冬塔,老爹……呃我是说……我是你的父亲。”
小帕特里夏的灵魂在不知为何觉醒了的身躯里懵住了。
她从未谋面的父亲有些笨拙又有些小心翼翼的揽着她,那双与她如出一辙的猩红眼眸里满是和母亲望向她时相似的情感。
“老……父亲的肩膀借给你,你可以哭出来,孩子,我陪你一起。”
一起什么?
小帕特里夏眼前突然一片朦胧,然后仿佛雨水下落,眼前的雾气“啵”的一声消失,感觉到脸颊上又咸又痒。
她迟钝的伸手摸去,才发现自己在这一瞬间泪水溢满了整张脸,这具不属于她的身躯、由深深处、沉默着、发出声带撕裂般的哀嚎——她却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哭,为什么心魂具碎。
以及为什么,眼前这个自称是她父亲的男人,那双猩红的眼里,也淌出热泪来。
第93章 仿佛是糖
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
中途大约有人进来过, 一杯鲜兽乳和简单的烤饼在小几上放着,前者表面已经结上一层薄薄的冰霜。
帕特里夏像是走了很长一段路却滴水无进的旅人, 浑身的肌肉都在叫嚣, 胃部饿得麻木。
她有点脱力且茫然的摸到餐几边,把冷了之后腥气浓重的兽乳敦敦敦往下灌, 混飘在液体里的冰渣子刺激食道, 冻得她好一阵呛咳。
把杯子放下的时候, 帕特里夏突然觉得曾经有似曾相识的场景,有一个温和的男性嗓音告诉她, “姑娘家喝这样冰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好奇怪啊, 就像之前的梦一样奇怪。
母亲从未避讳和她讲父亲,父母之间的故事并不算非常浪漫, 也没有多少阴差阳错、罗密欧朱丽叶之类的狗血——这个中庭故事还是父亲告诉母亲然后母亲讲给她听的。
他们两人的关系更像是友人,所以一方追求自由和星辰大海、另一方守护秩序与职责的这种模式, 并没有导致二人分道扬镳,更像是一段情缘后各自回到该在的位置。
帕特里夏是个懂事的小姑娘,她听着父亲星辰大海的故事长大,也并没有因为父亲的缺席而怨恨, 她甚至很高兴能在梦中见到勇度。
……只是她不知道她为何在梦中那样难过。
抱着这样的疑惑, 帕特里夏抱着不算早餐的早餐, 去找自己的小伙伴。
屋主人都不在, 矮墩墩的屋子里并没有溢出食物的香味,两只不大不小但准备周全的行囊堆在角落里,像是预示着主人即将远行。
帕特里夏从行囊的外观和内容物辨别出左边属于巴基右边属于托尼。
看来泰坦族的变故影响了他们的入伍日期, 也许这个季度的征兵要求会适当放松以招来更多的战力——这并不让人意外。
但姑娘估计,就算入伍底线再再再调低,史蒂夫也不会变成那个意外。
这样想着,后院里突然传来了草垛被扒拉开的细碎声响。
帕特里夏眉梢一挑,放下食物、捞出托尼包裹里的新版折叠刀,手上无声无息挽了一个凌厉迅捷的刀花,贴着墙壁就往后门逼近。
窸窸窣窣的声音近了、近了……
姑娘压低身形摆出随时攻击的姿势,眼神沉静而锐利,像是暗处伺机而动的豹。
“吱呀——”
门开了。
在刀锋逼近和来人现身的同一瞬间,帕特里夏感应到一股实在有些熟悉的灵魂波动,然而冲势在半空中一时半会刹不住,蓝绿色和猩红色的眼眸在半空中相撞,双双露出“什么情况???”的眼神来。
身姿矫健的少女和柔弱嘤嘤的少年呈现压倒式降落,两个人滚了两圈直接撞上后院的干草垛……
嘭!
帕特里夏的气势像是沙堆般坍圮般散了:“……”
史蒂夫勉强维持的镇定表情也像是沙堆般坍圮般被风吹了一地:“不不不不不!”
不什么?
没等帕特里夏问出来,答案就被散开的干草垛展现在面前:一只被塞在掏空了的干草垛芯芯里的战术皮背包,因为撞击散落出一地的零碎:
自制的铁石打磨的木柄小剑,一张手绘的、出乎意料精细准确的地形图,不知什么材质拼凑敲订在一块的盾牌,换洗的衣物和当做干粮的小块奶酪(好像就是她昨天带来的,上面还有被假装啃过的牙印)……
一切的一切拼凑在一起,指向了明确到不行的目的:“你要跟军?!”
不是入伍,而是偷偷摸摸跟在行军队伍后方,成为“编外”一员。
被帕特里夏压得气喘不好,小豆芽菜一边咳咳咳一边拼命往外爬。
他病弱的面颊染上病态的红晕来。
——说真的,在尼福尔海姆,弱小的人很少活到这个年纪,而顺顺利利长大的那部分,大多有足够关心、帮助、奉献的亲人/友人。
“嘘——嘘!”史蒂夫一边抓紧把散开的干草塞回去,手指竖在嘴唇上,“别这样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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