纣王点头,却皱眉:“诸侯赶来,快也需一月,孤的苏妃等不起!”
殷守说:“大王切莫忧心,苏娘娘此病当真与末将完全一致,末将那时也是被断言三日非死不可,哪里能来朝歌取药,可末将如今还活的好好的不是?”
纣王:“贤王有何妙法?”
殷守拿出一颗黑黑药丸:“恰巧末将未曾舍得丢弃此药,此药便能令苏娘娘延续四十日xing命,诸侯过来,绰绰有余!”
当下有大臣说:“若是苏娘娘吃了你这药丸不好,如何?”
殷守笑道:“怎会不好?此药专治心疾,从无失手!若是不好,便只有一个缘由!”
“甚缘由?”
“若是不好,便是苏娘娘并非得了心疾。”殷守嘴角上扬:“并非心疾,怎的需要七窍玲珑心?”
纣王沉思片刻:“贤王说得有理,来人!即刻命人请四方诸侯进朝歌!”
侍从得令,立马传达。
当下又有人问:“若是诸侯来了,取不了麒果,如何是好?”
殷守只低头与纣王说:“诸侯理应能取,取不了?心不诚者取不了!或是其中之一缺席也是取不了,但四方诸侯忠心耿耿,怎会不与大王分忧?万一真是不能去取,不是还有比gān大人吗?”
群臣听此一言,皆是默然,无人再说一句。
若是取不了,亚相比gān,不过是延长一月xing命罢了!
第44章
贤王那药, 还需淬炼一个时辰,方可让苏娘娘服用。
大王为保此药有效,一个时辰后,特令贤王进宫为娘娘治病。
也是,大王如此疼爱妲己, 虽说信赖贤王, 但还是小心为妙。
群臣各怀鬼胎退朝回府, 皆是心有灵犀, 闭口不言。
殷守奉命与大王一同去那寿仙宫,只见寿仙宫一片呜呜咽咽,仿佛死了爹娘一般悲惨。
纣王皱眉:“妲己死了么?”
宫人一愣,不知如何接话, 大王这话问得也奇怪, 如果说‘没死’, 大王必然大发雷霆,说没死哭得如此不吉利云云,说不准因为心qíng烦躁, 砍去几个宫人,毕竟这段时间也是砍了那么些宫人的。但你要说‘死了’?这可是直接杀头!苏娘娘虽说病入膏肓,却还是有口气在, 正等着拿七窍玲珑心呢!这可不是要死不死么?但也不可能去答‘快死了’,除非哪个嫌命长作死!于是宫人一致沉默。
众人虽闭口不语,但大王还是bào躁骂道:“没死哭甚!?甚是烦躁!真想全拉出去砍了!”
宫人大惊失色,连忙屏住呼吸, 唯恐出声响惹得大王bào怒,只听后头一人抚慰道:“大王息怒。”
寿仙宫宫人向那人望去,皆是不曾认得,此人不似内侍,身着将服,出入后宫于礼不合,但huáng妃之死,武成王也来过,难不成此人是妲己娘娘亲人?单是相貌来看,还是有那么点能挂钩的。
宫人见大王果真深吸一口气,不再发怒,只往妲己娘娘寝宫走去。
殷守进那寝宫,只见一眼生侍女在旁守着,殷守瞥了那人一眼,只问:“娘娘如何了?”
那侍女虽不识殷守,但方才刚得赶紧赶忙讯息,说贤王有药可医,便猜此人是那位大王信赖的贤王,只低眉答道:“娘娘qíng况不妙。”
殷守往chuáng上一看妲己,只见妲己双手捧心,呜呜喊疼,殷守将那药给纣王,只说:“请大王喂娘娘服药,末将掩面退避。”
纣王接过那药,给妲己吃下,见妲己刚服下,便是睁眼清醒,立马不再喊疼,纣王大喜,说:“贤王果真不欺孤!”
那侍女盯住妲己,心说:世上哪里有药一吃便好!娘娘您可真是,若不是大王盛宠犯蠢,一细思,必然是要生疑!
那侍女只见大王面露喜色,将她屏退:“你下去熬汤食与苏妃,一定要仔细!”
那侍女令命退下,也晓得大王最宠妲己,也不敢违命,必然是要好好去熬。
待那侍女将门一关,殷守只感觉人已走远,才问妲己:“那人便是细作?”
妲己口中还含着那药,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先问:“此药是甚物?感觉不好吃。”
殷守笑道:“你吐出来,自个调糖泥捏的玩意,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妲己赶紧吐出,而后才答:“那人是细作,小妖曾跟她好久,只见他与尤浑、费仲皆有接触,只晓得这些,方才她忽的赶来与我说待会大王给药吃,便先装作被治到了,四十日又装心疾!”
纣王只坐于一旁,眉头紧皱,不言不语,殷守见他如此,便问:“大王有何忧虑?可是有甚纰漏?”
纣王看住他,说:“那亥子一家,显然是小棋,已然是弃子,阿守为何要保那庶子?”
殷守:“此人应当还是有用,亥子守口如瓶,惧于各方势力,但此子,却如个墙头糙一般,左右摇曳,虽是庶子,却也可能正好晓得些小道,又从不被看重,心中必然有怨,终是好拿捏些,退步来说,他不晓得甚事,但牵扯其中之人,见我如此保他,必然心生芥蒂,肚中有虚,唯恐他晓得些甚事,十有八九会出马脚!”
纣王:“虽说如此,但孤着实气愤,恨不得将那些人碎尸万段,竟然如此大胆派人杀你,那埋伏弓箭手真是毒辣,剑上居然淬了蛇毒!显然非要你死!且你今日也看见,那亥子,字字句句骂你,只让人觉着他是清正、孤是昏庸、你是佞臣,仿佛他是为忠节而死,他是如此,诸多大臣,无论忠jian,也是如此,皆是要披层好皮。”
殷守笑道:“大王原是为此而忧?如今殷守寸缕未伤,多亏了大王,请大王耐心安燥。臣记得那时大王问我,我曾也说,君臣时常如父子,但父子也是人,人人皆想要张好皮,留名声传万世,此法并无过错,为臣者,最重忠义刚直之名。”
“阿守也说为臣者最重忠义之名,那方才那亥子,骂你佞臣,该如何?”
殷守:“忠jian自有分晓,又岂是他言语能掩?我方才只是好笑,他脸皮可真厚,大臣们心知肚明,况且他杀当朝命官,怎的还是对了、忠了?真是笑话!若是计较,我不是成了笑话?”
妲己在一边,暗暗看了眼大王脸色,见大王脸色如常,微微松气,暗付:我说主人,也不晓得你是否真是要骂大王?大王正在计较,您说计较者是笑话,可真是恼人。
纣王只说:“孤也是晓得,胜者为王。”
殷守点头,又问:“比gān大人晓得那挖心之计么?”
纣王:“知此事者,唯有你我,外加huáng飞虎。”
妲己翻了个白眼:虽说我乃是一妖狐,但也是知qíng者,怎的不算上我?况且我做戏颇为困难,又是其中主角,真是气人!
殷守看了眼妲己,才说:“比gān大人不晓得也好,免得露馅。”
纣王:“孤正是如此思虑,才不让王叔晓得的。”
殷守叹道:“距诸侯来,不过一月左右,我等要好好准备了。”
梅伯去拜访亚相比gān,却见首相商容已先他一步过来,二人正在弈棋。
梅伯急道:“二位大人!怎的还如此闲qíng逸致?虽说那贤王说有药,但万一,外服诸侯取不了,怎的是好?!四方八百路外服诸侯也不定心诚,吾同为诸侯,怎的不令吾取?!”
比gān安抚道:“梅伯不必为吾忧心,贤王已然做到最好,结果如何,听天由命罢!”
梅伯又恼道:“那贤王也不晓得是甚人,吾等皆不清他底细,今日看他,竟是辨不清他忠jian?”
商容看他一眼,说:“如何辨不清?”
梅伯答道:“他句句想着要溜须拍马,字字皆是顺着大王,仿佛不将挖亚相之心那大事放于心上,他态度随意,竟像是无意中推缓了此事一般,比gān大人,您不晓得,当时有人问:若是诸侯取不了那药该如何?那贤王神色如常,只答道:‘不是还有比gān大人么?’,真是气煞吾也!仿佛为了那妲己,大商良臣忠将,不过是药罢了!”
商容又问:“大人以为,朝堂之上,哪个是忠,哪个是jian?”
梅伯忽的一窒,想起今日那位‘亥子’,他原本以为此人是忠,但今日一看,他显然是得了风声,那贤王要来救亚相,便去杀他的。商容如此一问,他皱眉答道:“忠jian难以分辨,吾曾以为耿直劝谏者为忠,趋炎附势、溜须拍马似那费仲、尤浑二人者是jian,今日一看,却也并非如此。”
商容笑道:“虽与梅伯想法并非完全一致,但吾也曾以为直谏而不惧生死者为忠义,今日见那位贤王,忽而恍然,吾等皆是直谏,常常驳去大王思虑,大王便也将吾等驳倒,显然是毫无作用,可那位贤王,吾等是求他来劝陛下不去亚相之心,贤王可是做到了?”
梅伯细思,皱眉道:“也算是做到了。”
商容叹道:“他却不同吾等这般直谏,举出大王种种不是,又得了大王喜爱,却比吾等要好太多,得了吾等想要之果,岂不是妙?”
梅伯点头:“虽是如此,吾却不觉他是忠臣。”
商容叹道:“自古忠jian,怎的去定义?假设吾等为劝大王而一头撞死在九间殿上,便是忠了?”
梅伯问道:“难道还不是?”
商容问:“吾等忠于哪个?”
梅伯:“忠君忠国。”
“若是吾等撞死,于君于国有何等好处?”
梅伯答不出,又听一边比gān开口:“若真是如此,君王必然气愤更甚,且于大臣有嫌隙,大臣皆是忠心摇摆,大王定然被千夫所指,后人记他bī死忠臣,万世骂名。于国,少一两忠臣,哪里是好?”
“难不成,便是不劝了?随大王任xing妄为,宠听妇人,作弄大臣?”
商容:“不是不劝,要劝之有道,若是劝谏或是作为太过,得其后果,比那jian臣贼子更甚!梅伯,你细思,便是会晓得。”
梅伯苦思良久,依然转不了弯,只黯然归去。
商容与比gān二人相视而望,忽的同时失笑,皆是摇头感叹,比gān叹道:“那日未去朝堂,真是亏了!今日听首相所说,忽而恍然大悟,细细体会大王,思及自身,此前仿佛被白雾迷了般!”
商容看他:“大人可还是愤然?”
比gān笑道:“怎会?吾等从来是与大王立于同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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