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被寒箭穿胸而过。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双深而又深的眼睛,可里面除了淡然,不见深情,更无相思。
潮水般的倦意突如其来地淹没了唐笑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被烫伤一般松开了手。
沈南风抖了抖衣袖,安安静静伸出手,抚过脖子上被金属划出的伤痕。
他实在太安静了,就连颤抖也是安静的,飘飘零零,下一刻就能消失不见。
寒风肃杀,江水奔流,黑袍的道士站在荒野里,神色清定又安然,“这件事,不在计划之内。”
唐笑之面色不变,悠然打开扇子,突地笑了——如果这也算作一个笑容的话。眼里没有半丝笑意,眉目不动,只有嘴边笑纹渐渐展开,像一把出鞘的剑。
寒风起处,关山难越。
那把笑容里的剑,想要刺破黑雾的屏障,挖出零星情愫来。
“小阁楼里,黄河镇边,道长,你果真没有半分真心?”
打眼看去,沈南风的神色淡淡,就连偶尔的失神,也是淡的。
纵然有什么情绪,也都潜藏在平静的眼神下,惨淡的月光落在他的衣衫上,忽而又被风吹走。
短暂得如同他怀念过往的一瞬间。
情势急转直下。
天上慢慢有点儿蓝意,浓密的雾气渐渐消散,有风从旷野上吹过,耳边的草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唐笑之眼睁睁看一双手把自己推倒在地,顺着那只手,看见了被一枚枚解开的云扣,黑色潮湿的衣物坠落在地,发出颇为沉闷的声响,带着点儿暧昧的色彩。
接着,他看见自己面前出现了两条笔直修长、又饱藏着力量的腿,再然后是可以称得上漂亮的一段腰。
大约是风太冷,那两条腿用肉眼可见的幅度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利落地坐到唐笑之膝盖上。
唐笑之的手顿了顿,喉结迅速滚动了一下,报复似地,探进了白色里衣,毫不留情地抓住了滚热的大腿,复而拍了一拍。
不用看他也能猜得出,那条腿上,稍一动就是手甲画出的痕迹。他想要笑,可笑容还没准备好,沙哑低沉的声音就从喉咙里流了出来,“太主动了啊,道长,你在想什么啊。”
那只有些笨的手对这些事生疏得有些明显,笨拙地遮住了唐笑之的眼睛,有些凉,唐笑之想。沈南风努力用牙齿咬过他的肩,留下一排细密的齿印,从唇瓣上传来的暖意忍不住让唐笑之打了个哆嗦,遮在眼睛前的手无意识地动,触碰得他整个脸上都酥酥痒痒。
透过指缝,他看见了两人潮湿的衣物在身上缠出糟糕的形状,沈南风两条光裸的腿从衣服下探出来,横跨在他的身上。
半声叹息哽在嘴里,他张了张口,咬住了在自己脸上不安分的手指,翻来覆去地舔弄着柔软的指腹,间或用舌尖顶一顶,再用牙齿不轻不重咬上一口。
沈南风僵住了身子,浅浅的疼和细密的痒,从指间一直挠到心里,晶莹的液体把手指染得透亮,在薄唇间进进出出,色情又诱惑。
他的脸红了又红,不经意间又被戏弄了一遭。于是有些愤愤地咬紧了牙齿,一把抽开自己的手,粗鲁又用力地扯唐笑之的腰带。
像一只拢着翅膀的鸟,落在自己怀里,有些笨又有些倔强地啄自己。唐笑之伸出手,慢慢捧住了沈南风的脸。
这样一份礼物,不合时宜,更像决绝的割裂,可他依旧没有办法推开半分。
沈南风定定地对视过去,尽管云厚天昏,他依旧在唐笑之眼睛里看见了漫天繁星。
好,好——
他隐约听见了唐笑之不知是愤怒还是无奈,又像是叹息般的声音。
当初一梦终究是惘然。
潮湿的头发柔顺又娴静,安稳伏在两人肩头。唐笑之有点儿想笑,曾经他流连在那么多女人的身侧,习惯把肉欲和感情分裂得清楚干净,所以每当回忆的时候,他会怀念香风暖阁的情事,会怀念沉沉浮浮的暧昧,会怀念肢体交缠的纵欲,却唯独不会怀念爱与情。
他把那些女孩子的真心轻而易举拿到手中,又从未正眼看过,于是那些策马江湖的纵意、露水飘萍般的缘分,成了他在别人口中的累累情债。
他习惯了很多事情,从小在高门大户的锦衣玉食,何曾体会过求而不得的惆怅?
总有人把心捧着给他,总有人对他一腔真心,思念成疾。
如今他终于给了别人真而又真的心,也终于被随意丢掷在地。
所以说,命运真的是一件很玄妙的事,尤其是身上这个人,固执又简单地撕开他的衣服,想用一些直接又慌张的方式去证明一件事——他没有心动。
情欲在全身流转,燥热的气息从心头传来,唐笑之恶狠狠抓住了那条腿,一手从腰侧慢慢摸索上去,冰冷的铁甲相比暧昧,带着更多危险的信号,刺激出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
沈南风忽地扬起了脖子,发出一声细小的气音。那双迷蒙的眼睛软软垂了下来,轻易就泛上了水光,可是情欲的背后,依旧是空洞的迷茫。
有些人,心底从开始就是荒芜,所以只能眼睁睁无法耕耘,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唐笑之忽然觉得,情欲流动的身子下,一方寂寞的心在夜空下无去无从。
沈南风唇上猛地痛了起来,带着愤怒与不甘的唇就咬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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