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时让他更惊讶、甚至隐约出现了不妙预感的发现却是,梦境之主的力量很不对劲,将一股格格不入并且隐晦地有些厌恶的气息带过来了。
——毫无疑问,对方用的也是幻术,幻术的来源还是那对红得慎人的眼睛。
这下相似之处更多了,幻术师对上完全不熟的另一个幻术师,总有点水火不容。
这时候,初次试探还未正式开始,受挫的异瞳少年就已有惊疑不定的神色。他的手里悄无声息地多出了一把三叉戟,隐隐起了郑重之意。
要退走吗?
好歹是个底蕴深厚的qiáng悍幻术师,即使jīng神位于某个看不出深浅的qiáng者的虚拟空间里,想脱身也是没问题的,只是——
Ku……Kufufu,这时临阵脱逃就太逊了。
发出神奇笑声的少年轻咧嘴角,看向已经转过身来的“同类”,眼神隐现晦暗。
他倒是没有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敌人的想法,只是认为,事到如今,很有再面对面接触一下的必要。毕竟六道骸对这个意外收获的兴趣,确实是越来越大了。
没过多久,站在花海中的人明明才做出险些取人xing命的举动,略略沉吟后,就像是临时反悔了。
“啧,没有杀气……那抱歉啊,我有些事qíng想问问你。”
这么说着,六道骸自己没动,但他的身体却被忽然出现的黑色线条状的yīn影带着飘了起来,直直飘到那人的面前。
这显然又是幻术的作用。
然而奇怪的是,当事人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六道骸是怎么飘来的,也没注意到之前他随手丢出的苦无是从哪儿来的,在跟六道骸打照面的第一时间,竟然皱起了眉。
“怎么有幻术的味道——写轮眼?怎么单了一只……哦不对,这不是写轮眼,族里也没有蓝头发的孩子。”
捏着下巴冠冕堂皇打量着六道骸的少年嘀咕了半天,终于,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
“奇怪的小鬼。”
穿着奇怪的护甲额头拴着奇怪的护额浑身上下衣着都很土气的奇怪的家伙——居然说别人奇怪!
如此有病,让六道骸不禁少Kufufu了两声……
“最烦会幻术的人了,切。”
六道骸:“……”
说这种话,你对得起你那两只转着蝌蚪的眼睛吗?!——如果不是会崩人设的话,估计他就该咆哮出声了。不过既然人设没有崩,六道骸就还是那个城府远超身体年龄的伪少年。
他忍了。
并且一秒演技上线,伪装成真单纯少年。
“你要问我什么?”
六道骸道。
“先坐下再说。”外表看起来不比六道骸大几岁的黑发少年眉宇舒展了,一笑过后,竟压着陌生少年的肩膀席地而坐,“对,坐下,不要让我仰视你啊。”
于是,六道骸真的坐了下来,就坐在他身边。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个忍村?是间谍还是单纯路过?如果是路过,接下来想要去哪儿?”
——莫名其妙。
六道骸完全没听懂这家伙在问什么。但是,这人完全没理会他的沉默,一直在自说自话,最后一口气说完,还意犹未尽地摇头。
“算了算了,云忍雷忍还是什么忍都无所谓,看在你听我说了这么久的话——不,看在你小子没敌意还打不过我的份上,就不杀你啦。”
“那就只剩一个问题。”依旧是不知所云地说着。
在六道骸眼中,笑得比他还天真的少年转眼看向他,眸子里闪现着锐利的光。
“小子,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只有一条脏兮兮的河,到处都是诡异的花,要把眼睛都晃花的破地方——没有出口,那入口会在哪里?”
“……”
直至此时,六道骸才终于不禁动容。
不管正注视着他的目光似是直接地窥探内心,也不管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多么认真——六道骸着实惊讶了。
惊讶过后就是恍然,恍然之后才是由心而生的荒谬感,以及,选择留下来是对的,他果然被这个奇怪的幻术师取悦到了。
“没有入口。”略微斟酌了片刻,他狡猾地模糊了真实qíng况,“我是无意间闯进来的……或者说,是你在呼唤我。”
少年嗤笑:“胡说八道,难不成我在这儿呆得太寂寞,潜意识想找个人来作伴?就算是这样,水门他们怎么没出现。”
他根本没把那番话当真,可当随xing的笑意渐渐淡下去后,目光忽又闪烁。
“喂,你在拿什么眼神看我。还有,笑得太诡异了,就不怕我一生气杀掉你吗。”
他说。
原来六道骸竟在不知不觉中大笑出声。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狡黠的少年偏头,差点没能掩饰住自己过于明显的qíng绪。
他第一次遇见这么——悲哀?总而言之,是尤其有趣的存在。
恐怕连做梦的人自己都不曾察觉,他为自己构造了一个虚无的,又格外坚固的牢狱,把某一段记忆独立成人格困在里面。那段记忆可以是所经历过的人生中最深刻的片段,也可以是最惨痛的,最绝望的,沾染上了无法轻易抹去的颜色。
从目前发现的细节来看,这个人确实是一个幻术高手,他将自己都骗了过去,让梦里的“他”误以为自己还活着,或者说,让“他”的时间永久停滞在某个关键的节点,始终不能后退,也就意味着,“他”不用向前,迈入潜意识里已知的难以释怀的结局。
而之前六道骸说的也确实没错。虽然没到召唤的程度,但他是被这个梦境与幻境jiāo杂渗漏出的一丝类似同源的力量所牵引,yīn差阳错地混了进来,又因为他的出现,才让这个一成无变的“梦”出现了变化。
不过,还有一些值得在意的细节。
这个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会幻术呢——也就是矛盾的所在。
越是矛盾,被勾起了兴致的六道骸就越想知道原因,虽然好奇心对一个理应捉摸不定的幻术师来说是大忌,但是……唔,难得有这个机会不是吗?
他也就仗着自己只是jīng神体,本体并不在现场,大胆地去感知构建这个大型幻境的施术者残存的气息,运气好的话,完全能够找到一些散落在幻境四处的记忆碎片——
结果,他的jīng神力刚刚冒了个尖儿,埋头做深思状的少年就猛地抬头。
这一回,赤luǒluǒ投来的目光才真的算得上刺骨。
“你想用幻术做什么?”
自以为不会幻术的人对幻术的气息有着超qiáng的敏锐感知力,就像如他所说那般,对幻术这种虚无缥缈的力量十分厌烦。
当然,厌烦的具体原因,就不是六道骸所能知道的了。
他猝不及防地——快得简直是对一个自信的幻术师的侮rǔ——被一股掺杂着某些yīn暗qíng绪的古怪力量糊了一脸,接着就被迅速地踢出了幻境。jīng神体脱出之前,还能感觉到头顶一凉,然后才回到远在国外的本体里……
那是一个被关在灌满液体的巨型玻璃器皿里,只靠营养液和氧气存活的少年。蓝色的发丝在透明的水中轻柔飘动,他原本安安静静的,只有这时,眼皮突然颤动了一下。
没有任何人动他,他自己也动不了,但极其惊悚地——少年头顶那几缀修理得跟凤梨头似的头发,像是被锋利的东西一下切开,整整齐齐地断裂了。
细小的碎发开始在水中飘散。
少年的眼皮又颤了一下,忽然间,猛地睁开了,轮回之眼中的数字从一跳到六再从六跳到一——
所谓偷jī不成蚀把米,大概就是这样吧。
六道骸不仅失去了他最喜爱的发型,从某人那里得来的些许信息根本就没有价值。
因为他还是听不懂。
从头至尾,那个人的声音只念叨了一个名词。
“宇智波……宇智波……”
宇智波。
宇智波。
宇智波——
……
“他”是一个不合群的宇智波。
天生就与族人们不一样的瞳色,在黑发黑眼的世界里格外突兀。
接受不了族人、乃至忍者这个群体所遵循的观念。
不过,最关键的还有一点。
写轮眼,是传承在血脉之中的血继界限,也是qiáng者与弱者的分界线。
“他”,没有写轮眼。
作者有话要说: 稍稍写一点火影,为后文做铺垫吧。至于为什么没有的写轮眼又有了……嗯,很好猜我觉得今天询问了下,好像不能分结局。那就正文结局1v1,如果有妹子站错cp,就单独番外吧。
第三十三章
齐木白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噩梦。
说来也是奇怪, 排除过去——也就是前几次转世度过的那些日子,到了变成齐木白的这一世,他已经告别了各种光怪陆离且少不了枪声与血的梦魇,很少会做梦了。这次也是如此, 他冷不防睁开眼从chuáng上坐起来的时候, 梦中的画面早已七零八落,无法再组成任何完整的qíng景。
但,能让他确定自己做的是噩梦的根本原因其实是, 凤梨???
突然窜到眼前的凤梨, 还是蓝色的,他只记得梦里出现的最后一幕就是蓝色凤梨在自己跟前蹦跶,然后不知怎么,凤梨陡然间变得超大, 接着——唰!
凤梨头被依旧不知道从哪儿破空而出的刀削成了两半。
同声传出的音效清脆又刺耳,自带了惊恐的效果, 直接把齐木白吓醒了。醒来之后, 他摸了一把自己头顶不存在的呆毛, 意识到脑袋被削掉的不是自己,这才镇定地舒了口气。
这时候才有闲心打量自己目前所处的环境。齐木白只粗略地扫了一眼就看出来了, 病房可真眼熟啊!这chuáng,这明显新换上的门, 这刚补过没多久的窗,不就是他前几天刚刚逃离的地方吗?
搞半天又回来了。
他稍稍地感慨了一下宿命,就因为咧嘴之时牵动了脸上的伤而换上了另一种表qíng。被凶shòu少年揍肿了的脸过了半天已经消肿了, 但青紫却没能那么容易消散,轻轻一动就能让他再度回忆起昨日的泪与痛……等等打住,不能再想下去了!
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病号服,齐木白心说,迪诺先生真是人傻钱多(划掉)客气,就这么点小伤何必把他运到医院来啊。他在病房内的柜子里翻到了贴心人放在这里的运动服,便踩着拖鞋进卫生间洗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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