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之烽火录_洪堡鱿鱼【完结】(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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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峰一怔:”此话怎讲?”

  “你道今日传唤我入宫前去的人是谁?却不是官家,乃是当朝高太后。” 慕容复扶起筷子,伸筷至盘中夹菜,神色逐渐凝重:“听闻前日官家中风病倒,口不能言。宫廷内起了一番争斗,匆匆扶立了储君。小皇子年纪尚轻,待官家撒手一去,垂帘听政的必然是太后了。官家主战,待西夏态度一向强硬。待他驾崩,太后主和,朝中人事变动,必然要起一番血雨腥风。到那时候,西夏战局,势必生变。”

  “太后今日传你前去,却为何事?” 乔峰问,同时已隐约猜知答案。

  心知所谈事态极为机密,他们都刻意压低声音。

  慕容复眉心微蹙:“乔兄有所不知。朝中向来讲究‘将不知兵,兵不知将’。这几年刘钤辖对西夏屡立奇功,边关已有“刘家军”之名,功高震主,招致了诸多猜忌。钤辖与我这几年并肩征战,情同父子。今日太后召见,赐了一匹御马,听那意思,欲将我召回京中殿前。明面上是升擢,却是明升暗降,也是要借我制掣于刘钤辖之意。”

  乔峰闻言,“腾”地立起,于室内来回踱了几步,抬手于桌案上重重一拍,森然道:“好一个过河拆桥,鸟尽弓藏!”

  慕容复却反过来温然劝道:“乔兄不必动怒。我这两年辗转边关,一事无成,倒荒废了家业,正好得空打点一二。包三哥邓大哥俱是有家眷之人,抛妻弃子,陪小弟奔走边陲,风餐露宿。我对几位哥哥亦有歉疚。若有机会能令他们亲近家人,享几年天伦之乐,倒也不是坏事。”

  乔峰不语,思忖着来回兜转了两圈,站定了,正待开口,一抬头,却望见窗外宣德门前那根高耸入云的立木之上已然悬起了两盏绿灯。待第三盏绿灯升起之时,灯市便该结束了。

  慕容复顺着他目光瞧去,微笑道:“三更已过。”

  他们一时都沉默下去,望着那第三盏灯沿着高高的木杆,缓缓地一路扶摇直上。它升至杆顶的一刻,整个光明灿烂的东京城,便如它被点亮那一瞬间一般,于刹那间重归于寂灭。

  他们于光线突然黯淡下来的室内静静地坐了不知多久。突然间,一点星斗般的光亮于东南方向蹿起,继而第二点、第三点,如萤火般飞入漆黑的夜空,随即爆开,发出巨大声响,火树银花,将天空映得透亮。震耳欲聋的辞岁爆竹声响自全城喷发出来,好似边关战事的炮火。有那么一瞬间,就好像重新回到了三年前,置身于火光连天、人喊马嘶的边塞战场。

  烟火于倏忽间极盛,继而逐渐衰灭。外间的街道上,歌声、箫鼓声、笛声仍然悠扬,裹挟着观灯的人群,如潮水般缓缓褪去,似一条绵延百里的长河。

  “慕容,你接下来作何打算?”

  当一切终于复归于沉寂,乔峰定定地瞧着慕容复,一字一句地问。

  慕容复并不立即作答,垂头沉吟片刻,似下了决心,道:“边疆办得到的事情,朝中一样能办到。”

  他思忖了一思忖,随即又慢慢地补上一句,道:“边疆办不到的一些事情,朝中却办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力了

  ☆、第五章

  “你们要尊严的活。”

  “父亲无罪。”

  ——《悲情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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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真立在门槛边。

  从一大早起,郭家的小院子里,上上下下全都在忙,没有人有空去理一个五岁的小孩子。

  他穿着一身齐齐整整的新衣,一只脚跨在门里,一只脚迈在门外,神情严肃,负着他的小弓,像一只忠实的小狗,守着大人们忙进忙出,一阵风似的来了又走。

  站了一会儿,见无人搭理,他索性一蹲身坐下。

  “你乖乖的,休要腌臜了衣裳。”

  母亲的声音,温柔而一如既往地沉着,在他头顶响起。她从厨下出来,手里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馒头,脚步不停,匆匆过去了。

  母亲穿着比平日鲜亮,薄薄地施了脂粉。

  夏天的太阳起得比母亲更早。太阳烤热了疯长的长草和寂寞的沙丘,空气里有属于夏日的丰饶沉醉的香气。水草丰润的时节,敌人就暂时停止了南下的步伐,比候鸟更加准时。这是每个生长军营的孩子都懂得的季候节律。

  他关于战争的最初的记忆是大雪纷飞的冬夜,夜里响起的轻而急促的叩门声,马铃清响。压低嗓门交换的一二言语。门下随即透出隔壁房间仓促点亮的灯火。母亲早已翻身披衣下床,匆匆拢一拢头发,给他掖好被角,开门出去帮着打点。

  郭家叔叔穿戴甲胄,金属叩击的轻响。他沉稳而令人安心的脚步声,和妻子道别的话语。徐真的眼睛透过窗纸上的缝隙,看见雪地里立着一位年轻的将军,手握着剑柄,静静地等。鹅毛一样的雪落在他的宽肩膀和乌木一般的头发上。

  徐真在衣袋里掏摸一阵,摸出一把小刀,开始给自己削一枝箭。

  “坐在这里做什么?地上凉。”芸娘的声音,柔柔的。她手里抱着刚出生的小妹妹,慢慢地走来。

  那么热的天,她还穿着夹衣。

  自打郭浩的小妹妹出世,就很少见到郭家伯母下床。大人们压低声音,谈论着这一次困难的生产,刻意避开他们,可是什么都逃不过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的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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