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盛京城里行尸走肉,一个异国他乡病痛缠身;何不俩人欢欢喜喜的,胜过万千。
云磊没有别的想法,只想自个儿的兄弟们都好好的,像年幼时一般;剩下的,他可以承担。
少爷又不是头一天住家里,躲过几个仆人小厮根本不在话下。但出城,却远远不够分量,倒不是令牌不管用,是他的身份太惹眼。
在城门口时,他遇见了一个人。
如师如父的于先生。
城门口附近的一家酒肆是于先生的老场所,每月必有几日要与三五好友约着喝上几杯,有时喝的晚了,就上大先生府上随意找间空房睡下。
守城的将领正好是于先生的亲侄,见少爷一副神色慌乱着急的模样,急急地就去请了于先生。――若是出了城,生了事端可怎么好。
于先生正喝酒的脸色一僵,随即明白过来,抬脚就往外赶,也不管这外头冰天雪地冻得人发慌。
将士拿了披风赶紧追上,给先生披上,这才抬眼一看那少爷,不也是单单薄薄的一件棉褂子吗。
少爷见了师父,闭了闭眼,睁开时没有半点慌乱,反而横生出了几分坚定。
师父从小看着他长大,亲厚有加,与师父说的话甚至比父母还要多;他不确定师父是否会阻拦,但他知道,无论如何,师父会理解。
“跟我回去。”于先生看了他许久。终于还是开了口,要拉他回府。
“师父…”少爷就站在雪里,眼眶红红的,哑着嗓一字一句道:“我怕冷。”
听了这一声师父,于先生的心一下就软了。都是打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那里有不心疼的,可他真心疼了又怎么对得起自个儿几十年的挚友呢。
于先生闭了眼,一挥袖侧过身去,骂了声:“就当我今儿晚上没看见你!”
守城的将士明白了意思,命令几人开了城门。
少爷上马前,咧着嘴苍白地笑了。上前几步走。。抬手一摆褂,结结实实地跪下磕了个头。
“谢师父成全。”
身后马蹄声渐远,于先生终于转过身看着那渐渐消没在夜色里的背影。思绪飘忽――那年大林十岁,陶阳九岁;俩孩子在小书房里抄字,屋里的碳火微弱地像是一小根柴火。当时的德云书院没有如今的光景,各项开支都是紧紧巴巴的;他让俩孩子各自回房去,大林拽着陶阳不让他走,气鼓鼓的,仿佛再说一句就哭给你看。
“师父~我冷,我得和阿陶在一块!得和阿陶在一块~”
当时的他只有十岁,也是鼓着腮帮子和师父撒娇。。
第二十二章 夜雨霖铃终不怨
陶阳在外的行程一直都是保密的,就算有人想透露也确定不下他的计划。少爷身边没有能够探听得到消息的人,自个儿在盛京无形中被看得紧紧,根本也出不去;稍微有一点儿牵扯到陶阳的事儿,他也不能表露出来,生怕又害了他。
这次出城,必然是有人相助;是谁有这个本事送他出城还能知道陶阳所在地的,只有一个。
夫人收到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儿近午;终归是母亲,嘴上哪怕再气那臭小子没心肝,但心里却是软了,只觉得自个儿不该逼得太紧把孩子给逼坏了。听说大先生已经派了人去,夫人就往书房赶,别让他一生气给气出什么事儿来。
大先生的脾性大伙儿都是了解的。若是他生气责骂你两句,甚至打你两下这都不碍事儿;就怕他什么也不说,就在哪儿冷冷地看你一眼,理都不理你。
云磊候在书房外头,落雪飘在紫貂披风上,显得得他苍白又瘦弱。大先生关了书房时,他就知道得来负荆请罪了;无论杨九怎么劝说都不愿意回去,就在门外站着,倒不是他不愿意跪,只是腿伤未愈跪不下去,生怕一跪就没机会清醒着解释了。
杨九扶着他,眼看着雪越下越大,二爷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手脚冰凉的不行了,心里越是心疼。上前几步。 。提裙跪了下去,眼眶湿润高声喊道:“师父!您见二爷一眼吧!我替他受罚,请您见一眼吧!师父,求您了,师父――”
二爷心疼她,只是这会这里已经有些虚弱恍惚,强撑着站立,梗着嗓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夫人进了院子就是看到这一副景象。
原本怪小辫儿帮着大林胡闹的那份儿心一下就顾着心疼他了!上前加快几步走,扶住小辫儿的手,责怪:“你干什么呢!不知道自个儿身体怎么样是吧!”
杨九听了声,回头向夫人走去,腿脚一寒险些又跌倒了,被丫鬟急急扶住。她的脸早就被冻得通红了,拉着夫人的袖口恳求:“师娘~师娘,您让师父出来见辫儿哥一面吧。”
夫人把小辫儿的手交给杨九。。皱眉道:“赶紧带着小辫儿回去!我和他说去!”
杨九摇了摇头,红着眼:“师父不见,这哪敢回去…”
夫人一气,领着人就进书房去了。
推开门正看见大先生一脸疲惫地坐在书案后头,半垂着脑袋看不清神色,手里头握着的笔杆已经僵了,上头的笔墨也已经干透了,泛着凉意。
夫人关了门,开口责怪:“孩子们都小,不懂事你多教教不成了!小辫儿做错了,你叫进门来骂两句,非要让孩子在外头等着!你看看他那模样儿,能站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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