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秦钟声音猛然拔高,打断了望月的话。几个呼吸后,便听得秦钟刚刚还带着娇憨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只是声音被压低了不少,“这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
却说屋内望月吓得一身冷汗,扑腾的跪在地上,她忘了,摘星回了秦府,屋外并未有人看守。屋外水灏却将主仆两个的话听了个明明白白,他万万没想到,秦钟竟然是在骗他,一个五品官的儿子,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一个他唯一的亲戚竟然在藏拙,竟然是想离得他远远的!
水灏心中怒气如火,烧的他整个人都热了起来,左手拿着的门帘子,攥紧了又放开,放开了又攥紧,他再落魄,再不受宠,也是端王爷的儿子,是当今圣上的孙子,秦钟怎敢?秦家怎敢?他们怎敢都这么欺rǔ于他!
水灏的脸憋得通红,恨不得进去将秦钟撕碎,可他知道,这是他娘唯一的亲戚,他娘受了秦家的恩,他不能撕破了脸。他,依旧要像这十二年一样,忍着,即便亲娘回来了,也要忍着!
想到这里,水灏紧握的左手终于松开了帘子。然后双手攥紧了拳头,扭头大步离开。
两个小丫鬟离得远些,并未听到秦钟和望月的说话声,只是瞧见自家主子的脸色一刹那变得奇差无比,顿时战战兢兢起来,生怕水灏发作于她们。待到水灏扭头离去,两人仿若在生死观走了一趟似得,竟站也站不稳,砰的一下跪坐在了地上。
那厢望月跪着认了错,秦钟虽觉得望月本平日里不错,但这次着实太大意了,为了防止万一,慌忙起身下chuáng,连鞋也顾不得穿,放轻了脚步向着门口走去。待到了门口,侧耳听了一会儿,然后猛然打开了门,恰恰看到了丫鬟们跪地的一幕,还有水灏渐渐隐藏在黑暗里的背影。
望月的脸霎时变得惨白,偏偏这么巧,竟是让最不该听见的人听见了。她的身体几乎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忍不住地看向秦钟,见秦钟平日里总是笑嘻嘻的脸此时变得无比的严肃,一张小嘴闭得紧紧地,咬着下唇。这是秦钟遇到为难的事qíng时的小动作,望月忍不住绝望起来。
不为她自己,而是为自己惹下的祸给秦家带来的后果。
仿佛知道无可挽回,秦钟终于将捏在手里的帘子放了下来,望月也在同时跪了下来,哑着嗓子说道,“大爷,是奴婢惹的祸,奴婢……”望月本想说些自己担当的话,可话到嘴头,她却知道,自己不过是个丫鬟,根本没有挽回的办法,只得道,“奴婢愿意接受一切惩罚,只求大爷留奴婢一条命,秦家十年培育,奴婢还没来得及给大爷办事。”
秦钟静静站在原地,似是在听,又似是在走神,许久后才道,“莫做这副模样,既然已经得罪了,便得罪了吧,有表姐在,想必他也不愿撕破脸,否则刚刚就进来了。”又吩咐道,“你去向姐姐报备一下,就说水灏已知我今日做戏,让她们这两天务必小心,寿宴一结束,咱们就辞行。”
一回头,瞧见望月依旧跪在地上,在等他的处置,便叹了一声,“郊区的庄子,三个月。”
望月听了如获大释,慌忙起身出屋去通知秦可卿了。
只留下秦钟,半响后,秦钟才自言自语道,“太大意了,太大意了……不过,是按着原著活得久呢还是得罪端王府四公子活得久谁又知道呢!”
6花园里公子传qíng 寿诞日可卿撞衫
却说自那一日水灏撞破秦钟做戏后,秦钟的心终归还是悬了一日,瞧见水灏那边并未有动作,才放下了心。为避免水灏见到他生气,秦钟倒是老老实实待在屋子里,与日日在园中游玩的秦可卿相比,倒成了个大家闺秀。
不说李氏和秦可卿的日日探望,单说这次王妃独独给了三位侧妃和李氏恩典,可以接家中姐妹过来叙旧、游玩,剩下的三家的五位小姐这几日却都陆续到了。
只是王妃忙着为王爷的寿诞准备,这些小姐又不过是侧妃家的亲戚,便找了一日下午,一起见了一面,谈了聊聊几句,便派了女官贾元chūn带着她们日日赏花赏糙品茶dàng舟,将王府的后院子逛了个遍。
许是从未有妾室家里的小姐到王府做客的先例,何况王妃这命令也着实奇怪,园子虽好,可谁家的小姐会没事日日在园子里闲逛呢?这府上端王爷不过三十五岁,又有四位成了年的公子,若是碰到了,岂不是是非?
由此,也不知是侧妃们的点拨,还是自己的心思,竟真有小姐起了心思,每日打扮的花枝招展不说,还对那女官贾元chūn更是多加巴结,试图从她嘴里套出点什么。贾元chūn是何等机敏之人,怎会看不出她们的这些小心思,只是也不说破,每每被问道一些有关王爷和公子们的话,就旁顾左右而言他,搪塞过去了。
秦可卿少言寡语,却是将一切看得明明白白。她早听了秦业的告诫,看了李氏的例子,自己又是最最通透的一个人,怎会不明白,纵然自己长得还算美,脑子也算聪明,可无权无势,进入这王府又会过得多么艰难,如今自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瞧着那几位都围着贾元chūn,自己脚下却慢了下来,瞧着园中的风景。
只是这世界上的事,往往是你不找事,事却找你。瞧着眼前这个穿着月白色坎肩的丫头,秦可卿真不知道自己这是走了什么运竟得了所谓的贵人的青眼那丫头瞧见秦可卿并没有反应,便低声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秦小姐,二公子有请。”
“不知二公子有何事吩咐?”秦可卿边说边向周边看了看,却见不知何时,贾元chūn与几位小姐竟都不见了。
那丫鬟自然看出了秦可卿的意图,只是却不害怕,还话带威胁地说道,“秦小姐,二公子在等着您呢,若让二公子等急了,却不是你一个营缮郎中之女能够承担的。”
秦可卿自然知道这一去,好的qíng况便是那二公子对她有爱慕之心,说些私相授受的话,坏的话,自己的清白恐怕无保。这丫头虽然可恶,但有句话却是对的,就算二公子真对她做了什么,一个五品的营缮郎中,一个只有十岁的弱弟,对上qiáng大的王府,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所以,她不能去,却也不能得罪那二公子。
秦可卿的眼睛轻轻扫了一眼那丫头,这丫头竟也没个规矩,就那么抬头看着她,一双眼睛灵巧的过分,秦可卿很肯定这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往往更知道进退,秦可卿定下了心思,装作生气的样子,呵斥道,“我的确不过是个营缮郎中的女儿,不过你却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如此威胁我?莫非王府的奴才比官家小姐高贵?却不知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二公子的意思?”
那丫头显然没想到秦可卿如此难缠,又听得她话语中还带着愤愤之意,生怕她在二公子面前说些什么,只得按下脾气,放缓了语气,耐心哄道,“是奴婢伺候不周,我家公子正等着小姐呢!小姐何不移步与我家公子诉说”
秦可卿冷笑道,“公子好意可卿心领了,只是你这人却不合我意,让二公子换人来请吧!”
那丫头自然听出秦可卿对她毫无好感,又瞧她牙尖嘴利,是个尖刻之人,想着若是这气头上真领到二公子面前,不定会说些什么,自己八成要受到刮落,若是她真得了二公子的喜欢,自己作为二公子身边人,更是得不了好处。
想到这里,她又悄悄地看了一眼秦可卿。却不知秦可卿正暗暗观察着她的脸色,瞧见她动作,自然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还瞪了她一眼。那丫头平日里也是心高气傲的人儿,瞧见秦可卿如此不上道,心中也憋了些气,便转了心思,想着不如自己这次不带她回去,先给她上上眼药,下次即便她见了二公子,恐怕二公子对她也无好感。
想到这里,那丫头却装了一副害怕的样子,哀求道,“秦小姐,是奴婢的错,二公子还在等着,您还是赶快跟奴婢去吧,否则奴婢定要受责罚的。”
“那便吃一堑长一智吧!”说罢,秦可卿装作怒极,甩袖离去。
而那丫头面上一副无奈之色,目送秦可卿离开。
二公子一场花园会佳人的好戏,竟是在两个女子各有心思之下,泡了汤。
且不论那丫头跟二公子如何报备,二公子却是震怒异常,他当日看了秦钟生的模样漂亮,这才对秦可卿动了心思,没想到此人如此不识抬举,冷哼一声道,“不过是个五品官,二爷我要,你爹敢不给?!”
且不论二公子生了何等不堪心思,只是事qíng发生不久,便有人传了信到王爷手中,王爷听了后怒道,“这个不学无术的逆子。江南的案子,让他去收拾,省得又生了什么龌蹉心思。”
秦可卿花园受惊,自然再不肯跟着小姐们一起游园,每日不是陪着李氏,便是来看看秦钟。水灏显然是生了气,竟然连日躲着这姐弟二人,也让秦钟避免了些许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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