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位青楼妈妈称作他们家孙小姐,江月昭觉得有些别扭。不过好歹她认得这块牌子。肯接待自己,接下来自己也好办事了。
那位叫大升地guī奴,一听这女人竟然是自己的主子,吓得“扑通”跪到地上,一个劲地磕头求饶。江月昭没心思理他,抬脚往院内走去。
江月昭就这样在相州地燕chūn楼安顿下来。她让欢妈妈给她做几件事,第一件便是多派人手,进山搜寻容毓飞;第二件事要留意打听储英山庄内的消息;第三件事给萧都和青丫婆婆传话,让他们速到储英山庄,查探一下容毓飞的失踪可是那些窃望盟主之位的人暗中玩的猫腻。
欢妈妈在相州地欢场摸爬滚打了一辈子,黑道白道都有路子。江月昭刚刚吩咐下来,她立马脚不沾地忙活起来。不出两日,各种消息便反馈到江月昭这里来了。
欢妈妈组织了二十个人进千华山搜人,两天时间内一无所获,仍然找不见容毓飞的踪迹。
而储英山庄内传出的消息,几乎所有的江湖门派都已经齐集储英山庄,为盟主宝座争得不可开jiāo。有人主张在盟主宝印没有寻到之前,不可定下盟主人选,有人则主张另刻宝印。有人说应该请悲悟大师来主持大局,有人反对说大师已经是出世之人,不理江湖事务日久,这等俗事凡务不应该再惊动他老人家。吵吵闹闹,整个储英山庄火药味十足。
至于萧都和青丫婆婆这对新婚老夫妇,在接到消息后,正在火速赶往储英山庄,传话让江月昭安心住在燕chūn楼,待他们将事qíng查明就来接她。
江月昭无法,只好在燕chūn楼住着,继续等待进一步的消息。
却不料那位名叫大升的guī奴,在那日开罪了江月昭后,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他不知道江月昭现在心烦意乱,根本无暇理会一位guī奴曾经对她的轻忽。他只道自己得罪了主子,保不齐哪天遇见,一声令下,命人乱棍打死自己,岂不是呜呼哀哉!
心惊胆颤地过了几日后,那guī奴终于决定来一招鉴底抽薪。他早就在相州城的城门楼子上见过通缉江月昭的布告。那日上午,他偷偷摸摸地来到州府衙门,把江月昭地行迹告诉了相州府地府台大人,领了赏银后,便卷铺盖逃跑了。于是江月昭没有等到关于容毓飞的好消息,却在住进燕chūn楼后地第五日清晨,等来了官府的缉捕。
第二百一十六章 恭迎回京
当江月昭看到相州李府台走进来的时候,她的心是平静的。
连日来容毓飞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虽然她面上坚qiáng,仍然调动人手搜找,继续四处打探消息。但是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么多天都找不见,不管出于哪种原因,容毓飞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她的心如同那灶膛里的柴火,人家做罢了饭,围坐在一起吃喝品评,她却在黯然熄灭冷却。
她静静地看着欢妈妈与李府台周旋,内心却在想:抓了我吧,送我回京,让我见见我的宝贝儿子,见见这一世那对疼爱我的父母,然后是砍头还是喝毒酒,都随他们去吧。若真是我此命该绝,到了地府之中,我一定请求去见冥王,好歹我与他也算是有一面之缘,替崔天民求个qíng应该是可以的。再就是问一下冥王,容毓飞身在何方,是否已经投胎转世,可不可以让自己追随过去…
她木然地站在那里,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一旁的欢妈妈却急得额头冒汗。要是江月昭在她这里出了事,她可怎么向大老板jiāo待哟!尤其那位新任老板娘,想一想就让她汗毛倒竖!
“李大人,你我好歹也算有些旧qíng,阿欢这么多年也不曾求过李大人什么事。如今只求李大人能卖阿欢一个人qíng,放过我们孙小姐吧,就当您不知道她在这里,我一定将孙小姐藏严实了,绝对不会给李大人找麻烦。”欢妈妈满脸堆笑,恳切地求道。
“阿欢。”李府台板着一张四方脸,对欢妈妈说道:“今日若不是本官念及旧日qíng谊,也不会让属下在门外候着,我亲自来跟你说这件事。这位夫人是杀害公主的钦命要犯,况且已经有人看到她匿于此处了。如若本官今日放过她。那本官就不光是向你卖人qíng了,而是在向你卖命啊!只要这位夫人肯配合。乖乖地跟我走,我保证不追究欢妈妈窝藏钦犯的罪责。好好押送这位夫人上京,绝不为难她!”
“李大人,您这可是要了我地老命了,若是我们孙小姐…”欢妈妈满脸的笑意由媚转苦,仍在做着无谓的努力。
“欢妈妈。”一直静默的江月昭突然出声说道,“不必为难李大人了,钦犯出现在他的辖界之内,如果他知qíng不举,按律当与我同罪地。我跟李大人走。”
李府台一听江月昭这样说,赶紧赞许地点头道:“夫人果然深明大义,肯体谅本官地难处。”
欢妈妈听江月昭这样说,一时之间没了主意,茫然地看了她一会儿。方才说道:“那要不要去…”
“不要!”江月昭斩钉截铁地回道。“在我相公的下落没有明确之前,不要拿我地事去打扰爷爷和婆婆。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少说也得走上半个月,我的事先不急。”
欢妈妈会意地点点头,眼巴巴地看着江月昭随着李府台出了燕chūn楼,往府衙方向去了。
那李府台隐约知道一些江月昭地身份背景,晓得此人不可在相州久留,唯恐夜长梦多。于是第二日便派了两名衙役并三名捕头,押解江月昭上京了。
因为有欢妈妈的打点,也因为江月昭身份特殊,李府台倒真没拿江月昭当犯人押送。
欢妈妈出钱雇了一辆马车,两名衙役坐在车上,三名捕头骑在马上,车上还配了一个燕chūn楼的小丫头,一行人看起来象是送哪家小姐串亲戚一样。
“我们这可是跟容夫人沾光了呢,”路上,一位年纪较长的衙役说道,“老丁我在府台衙门当了一辈子的差,押送犯人地差事也领过不少,象今次这般舒适的差事,我还是头遭遇上。这倒不象是办差押人,说是游山玩水还差不离儿。”
他身边那位年轻的衙役笑了一下,深以为然的样子。
马上的一位捕头黑着脸看向老丁,鄙夷地说道:“老丁不要高兴地太早,等你有命到了京城,将这趟差事安然jiāo割,回头再兴奋也不迟。”
马车里的江月昭听了,心知这捕头临行前应该是得了李府台的特别嘱咐,所以才这样说。她伸手掀开车帘子,对外面的几位说道:“几位大哥放心,我既说了肯随你们回京,就不会中途变卦。不会让你们jiāo不上差的。”
“你看你看,夫人都这样说了,就断然不会有事了,马捕头你太过小心了。”老丁仍是一副乐观心宽地样子。
那马捕头回头看了一眼江月昭,冲老丁哼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一路平安无事,行至第六日傍晚,前方就是南北方地分界地穆州城了。
江月昭一行人来到城下,便觉出异样来---城门附近人流稀疏,所有守城官兵一律在兵服之外罩一件缟素马甲,枪头刀把上的红缨头都摘了下来,系上了白布条儿。官兵们则是神qíng肃穆,不苟言笑。
江月昭见此qíng形,只觉得心脏“突突”地蹦跳起来。
老丁上前一打听,果不其然!明德皇帝驾崩了!这位把持着大月朝万里锦绣江山三十几年,延续了大月朝又一朝开明盛世地一代英主,终于没能抵过痹症对其龙体的侵蚀,于昨日在寝宫里薨了!
国丧七日内,禁止押解罪人入京。江月昭一行人便在穆州城的驿馆内滞留了下来。
明德皇帝驾鹤了,朱尔衡就要登基为帝了!
江月昭坐在驿馆内的一张茶桌旁,想象着朱尔衡那修长的身形穿上大红龙袍,温润的面庞隐藏在随风而dàng的冕旒之后,威严地立于高高地丹墀之上。阶下文武百官向着他叩伏膜拜,山呼万岁---想来那场景一定非常壮观。
江月昭虽然无法亲临那种场合,但是有个做皇帝的朋友,应该会是一件好事吧?她隐隐感觉到,不管回京后如何处置。自己的这条xing命应该是保住了。
七日一过。衙役和捕头便打点车马,准备继续赶路了。
刚出了驿馆的大门。迎面呼拉拉奔来一群人,领头一位青色官袍的人见衙役赶着马车yù走。翻身下马,急急地拦在车前,跪地便拜:“下官穆州知府郑应同恭迎淑德夫人!”
相州府地几位押解差人都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反应,心想:就算是新帝登基。新朝新气象,也不至于变得这么快吧?昨儿还是罪妇一名,就算是要赦,也得等到回京重审后再发落吧?
他们不明所以,马车里地江月昭心里清楚得很。她掀开车帘下了马车,走到郑应同面前虚扶一把:“府台大人请起。”然后就等着郑应同宣布圣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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