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在下[重生]_一颗青梅【完结】(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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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去看棋盘上的黑子白子,早就移换了位置,乱作一团。时何弱不由地怒从心来,正要发作,却又冷静了下来。

  自家老爷子今天好生古怪,从宫里出来不回房睡觉却来请自己下棋,下棋时又故意拿李长笑的事来诈自己。

  棋局杀得正欢的时候又扫了棋盘说不下了。

  时慎守识破自己身份的事qíng在先,老爷子如此jīng明又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知觉?莫非今日是在试探自己?

  时何弱心中思绪万千,时启章面上神色却依旧从容淡定,丝毫看不出别样的qíng绪来,只是伸手慢慢地将棋盘上乱了的黑子一一拣了出来,收入自己手旁的棋罐中:“新的一年可有甚么心愿么?”

  时何弱一愣:“父亲问的是我?”

  “嗯。”时启章颔了颔首:“说来给为父听听,总不会新的一年又来你却没甚么打算罢?”

  心愿。自己的心愿自然是——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chuī角连营。【1】

  纵然是年少心气高,不知战场凶险,但也向往有朝一日能杀敌为国,一雪顺和年间文炀帝丧南丢北之耻!

  可……

  可现在自己终是困于这方寸宅院之间—莫说是上战场杀敌,就连这京城都恐怕踏不出去。

  想至此,时何弱不禁有些灰心丧气,垂下头,道:“儿子的心愿……怕是此生都无缘得以实现了。”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2】时启章的声音沉缓:“你心中若没有坚定的信念,又如何能等到时机的到来?”

  时何弱一听心头大为触动,随即低首对时启章行了礼:“孩儿知错,谢父亲指点。”

  “嗯,夜深了。回房好生休息罢。”时启章颔了颔首,接着道:“你棋艺虽不差,但却过于鲁莽,做事不够周全,也缺乏冷静,太易受敌手影响,还需多练。接下来几日我会好好教导你,你务必要一一记在心上,不可马虎。”

  对于自家老爷子突然要紧抓自己棋艺的事,时何弱有些困惑不解,想要开口问问缘由又怕漏了马脚,只好双手拱礼应下。

  时启章见时何弱应下了,便挥了挥手示意时何弱退下,而后阖上了眼,伸出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面容看上去有些劳累疲乏。

  “父亲可是累了,儿子送您回屋?”老爷子这般累乏的样子倒是极少见到过的,时何弱心底有些不安,忙走到时启章旁边,想要搀起他。

  “不用,我还要在这书房呆上一时半会。你先回屋去罢。”时父摆了摆手,拒绝了。

  时何弱无法,只好放手:“那父亲再呆一会便要回屋休息好么?”

  老爷子的脸色着实不是如何的好,眉眼之间的倦累更是明显。

  “好,好。”时父笑了笑,连声应下。

  见自家老爷子答应了,时何弱才算稍稍安下心来,于是告了退要走。但才没走出几步,就让身后的声音给叫了住:“等等,你……”

  闻声,时何弱转过了身子,见自家老爷子冲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时何弱还以为自家老爷子还有甚么吩咐,于是赶紧走了过去,却见老爷子伸手拍了拍时何弱的身子,示意他弯下腰来。

  “若你这几日棋艺大有进步,能赢得了我一盘。那为父便答应你一件事,随便事都可以。若是你想要龙啸枪……”时启章伸手摸了摸头时何弱的头,缓缓开口道。

  “龙啸枪?爹……啊不,父亲你当真……当真愿意给我?!”时何弱一听激动万分,当即一下子就直起了身。

  时何弱如此激动,自是有激动的缘由。

  龙啸枪并不是甚么旁的宝兵贵器,而正是当初时启章大杀bī退南奴,在带兵夺回黑河八州和南山七郡的战役中所用的武器。

  枪出龙啸天,南奴魂胆碎。

  这枪实则是时家世世代代传下来的,只是到了时启章这一辈才真正显出了威名。

  枪名有龙,时启章生肖也为龙。于是黑河一带和南山边上的百姓都私下称时启章为“双龙将军”。

  受百姓爱戴,敌人钦佩——时启章心里自然是开心的。只是担心这“龙”字过于大胆会冲怒了天子威严,只好后来把龙啸枪更名为时氏枪。

  但对于时何弱来说,对于溃败的南奴来说,对于被解救的百姓来说——时启章手中的那把枪就是叫龙啸枪。

  时父微微笑了笑:“是。不过条件是——你下棋赢了我,知道么?”

  “知道知道,孩儿知道。”时何弱兴奋不已,忙不迭地点头应道。

  “那便接下来几日看你的表现了。”时启章拍了拍时何弱的肩。

  “好!我定不叫父亲失望!”时何弱自信满满,兴奋非常,抬眼却是正好目光撞上时启章的鬓发。

  竟是银丝根根分明——

  自家老爷子何时头发白了那么多了?时何弱心下一慌,忙道:“虽说父亲这几日教我棋艺,可务必也要好生休息。”

  “为父知道。”时启章笑着应答。

  时何弱见时父也应是心中有数,也就不再多言,再次告了礼退下。然而当手挨上门框时脑子里却突然浮现了一段熟悉的对话来。

  “今日是元宵佳节,你们三兄弟有甚么想要玩的,想要吃的,尽管说出来。只要不过分的,为父都答应你们。”

  “孩儿嘴馋,想吃南街的百合桂花糕。”时慎守对着时父行了礼,温声道。

  “百合桂花糕?那不是桃红姐姐喜欢吃的么?大哥也喜欢吃?”时何弱一双眼滴溜溜地转,随后开口提了自己的:“至于我么,我想再看爹你打一次前几日在院子里耍的那套拳法。”

  “二哥轮到你了,你想要甚么?”时何弱抬手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一旁不说话的时玉守。

  那时的时玉守还未遭遇变故失声,一把嗓子还是清润好听,但却好会答不上来:“我……我……”

  “我甚么呀,二哥你快说呀。反正不管提什么,爹他都会答应你的!你别怕!”眼见时玉守我了半天都没下文,时何弱不由地急了。

  时玉守闭了闭眼,最终还是给出了一句:“我……没甚么想要的。”

  “二哥!你怎么能甚么都不要啊!爹不是说了,只要提了他都会答应的么?”晚宴结束后,六岁的时何弱扯着七岁的时玉守的衣袖道。

  “可父亲不是说了么,不过分的他才会答应……我那个……怕是父亲不会答应……”时玉守苦笑了一下。

  “能有甚么过分的!二哥你说!”时何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我想……我想见见我娘的画像……”

  “大娘的画像?”时何弱道:“这有甚么过分的,我去找爹要!”

  “别!你别去!”时玉守赶忙拉住时何弱:“算了,算了。我一向只在父亲的房里看到过何姨娘的画像,而我娘则是……”

  时何弱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自家二哥更怕的是知道老爷子根本手上没有他娘的画像!

  “不会的,爹手上定然是有大娘的画像的,只是未拿出来罢了。”时何弱知时玉守心中所想,恐他神伤,忙出言宽慰道。

  时玉守听了,却是仍是轻轻摇了摇头,拉着时何弱的衣袖不肯让他去问时父索要。

  见时玉守这般举动,时何弱当时自是只能放弃。可这样一件事,二哥的心愿他又怎能不理?他决心要弄到大娘的画像,于是旁敲侧击地问了时父好几次。

  然而得到的结果却真是没有。

  时父的手上没有大娘的画像。

  “殷师父,您画鸟、画鱼、画虫画得那么好,可会画得人么?”时何弱站在殷丹青身侧,开口问道。

  “画人?你想画谁?”殷丹青笑了笑。

  “我想让殷师父您帮我画一张大娘的画像可使得么?”眼见有望,时何弱忍不住兴奋地问道。

  时何弱未见过王凤歌,而王凤歌走时时玉守也不过一岁多点记忆甚为模糊,而时启章那边时何弱自然不敢贸然前去问来,更何况……他还想瞒着时玉守说这画像是父亲书房中的。

  如此,他只能拐着弯地从时慎守那里套出点话来,又从府上找了年纪大的仆役来问——这才通过口头描述,让殷书欢的师父殷丹青画出了一张王凤歌的画像来。

  时何弱脚步滞缓,终是生生停下:“父亲……我不要龙啸枪了。若接下来几日我能赢得了父亲你,还请父亲答应我旁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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