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层关系,庆哥并没有和苏妈妈说过。
苏策不知道庆哥是不是萧琮江安排的,如今他一想起萧琮江,和萧琮江有关的人、事,心qíng便十分复杂。
这种qíng绪,说不上是懊恼,还是羞耻。
总之再也不是过去那种单纯的暗恋了。
苏策回来的这段时间,身体活动少了,jīng神活动尤其活跃。
乱七八糟想了一路,已经能把十年前和十年后的萧琮江区分得很清楚了。
十年前的萧琮江,整晚都得抱着自己睡,不然就说睡不着。
十年前的萧琮江,喜欢自己喜欢得不得了,不会去和别人结婚的。
哪像现在这个。
妈妈问他为什么最近不来了。
说不定在家看孩子吧。
两年了,效率高的,二胎都在肚子里了。
苏策心酸得无以复加。
人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如果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也相安无事。
可自以为曾经得到又失去,就会觉得特别委屈,全世界都亏欠他的。
苏策以前还能甘于暗恋的角色,萧琮江跟他说一句话都高兴半天。
现在萧琮江在他病中把大小事qíng安排得妥妥当当,苏策却还记得他结婚的事qíng。
不过现如今的苏策,最大的心病不是萧琮江。
而是他自认为不堪的处境。
当初,好么央地突然穿越回十年前,人生重新来一遍,有谁跟自己打过招呼了吗。
自己适应了十年前的生活,努力工作,又中大奖一般和萧琮江好上了,那就这么好着呗,又回来gān什么?
回来了,就得面对不堪的现实。
面对自己成了一个废人。
走路得靠步行器,说话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这叫什么?这叫生活无法自理!
苏策知道人力来gān什么,不可能有一个公司,好几年了还养着一个废人。
何文胜说只要身体好了就能回去,位置会一直给苏策留着。
可是回去gān什么,苏策的岗位需要脑力,头几年吃的是青chūn饭。熬过去,靠经验进一步上升。
如今自己连走路都费劲,就算恢复了,也很难说可以胜任原先的工作。
无法胜任,转去gān内勤吗?
苏策丢不起这个人。
他自bào自弃地心想,如果在单位死赖着不走,说不定到老了就是个看大门的!
可是如果有骨气走,没了经济来源,又要怎么办。
他这几年一门心思在萧琮江身上,不乱花钱,也没出去玩。原本存了一笔积蓄。
但他们家这两年为苏策花了不少钱,所以他醒过来后,便把大部分积蓄jiāo给他妈妈。
现在苏策身上剩的不多,就算出去租房子住,也撑不过两年。
不搬出去,三十好几了,住在父母家,半夜还得别人搀扶着上厕所。
光是这么想着,苏策简直要发疯。
所以就在刚才,他在镜子里看见自己撑着步行器行走,láng狈不堪的样子时,便把气撒在庆哥身上,推了他一把。
苏策心里有股火发不出来,很想找点什么东西砸烂。
可惜他现在连抬手都困难,推庆哥那一下,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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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策回来后qíng绪不稳定,做的事qíng也比较负面。
第30章
二十九
苏策的康复进程十分缓慢。
仍然需要依靠步行器,走一步停一步。
昏迷期间,即使护工持续为他按摩,腿部肌ròu仍然因为长期功能静止而避免不了退化,无法独立支撑长时间的行走。
一走得慢,苏策就心急,一急就发脾气。
骂不了人,打又没力气,最后还是自己难受。
时有亲戚朋友来看他,不多,三三两两。
陈立方专程从国外回来过一次,刚好和苏策一起过了一个端午节。
医生说,苏策现在应该加qiáng和外界的联系,与人jiāo流,对他恢复语言能力是非常有帮助的。
可苏策比以前更自闭,不爱说话,有朋友来,一般懒得出去见,不是说正在睡,就是说没在家,再不然,gān脆打发庆哥出去接待。
别人体谅他仍在病中,并不怪他不讲礼数。
自从苏策醒过来后,萧琮江一次都没来探望过,苏妈妈倒是时常念叨,但苏策自己已经无所谓了。
反正就算来,也是客客气气地疏远着。
被人从头发丝到脚趾头狠狠地爱过一遍,苏策对如今这位萧琮江冷冰冰吊着胃口的态度,已经不是太有兴趣了。
而且结婚了不是吗。
彻底是别人的了。
苏策如今体重锐减,瘦得有些不成样子,脸色没有血气,皮肤薄得能看见眼下青色的脉络,有时候他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的玉兰花树下发呆,愈发显得身影伶仃。
大家都说他是受不住打击,jīng神恍惚,要不然就是昏迷后遗症。
这话只说对了一半,另一半只有苏策自己知道。
他只是无法控制地在思念着一个人。
在细雨小镇上和自己接吻的那个人。
如果爱人去了远方,即使分隔两地,但总会有再见面的时候。
即使是受到爱人背叛,也会知道该恨谁,该为谁痛,心里总归有一个qíng感坐标。
可是自己心里想着的这个人,前一天还手贴着手,站在镜子前刷牙,约好了晚上一起回家,转眼间就全都没了。
他既不是去了远方,也未曾有过背叛,只是杳无踪迹,无处可寻,连名字都附属于另外一个人。
半夜醒来,苏策怀疑一切都是自己一场梦,其实并没有真正发生过。
那些甜得发颤的亲吻,快乐到心悸的沉沦,全是昏迷时,因为日子太苦了,用来安慰自己的幻想。
由始至终,自己的灵魂都跟随着这具身体,躺在医院的病chuáng上,没有什么回到过去的这种事。
自己并不出色的人生,醒过来后依旧不出色,好像还更惨了点,和某个人谈恋爱的回忆,居然全是幻想出来的,苏策自己都要可怜自己了。
一念及此,苏策变得脾气乖戾,在庆哥面前尤其。
为什么单针对庆哥呢,原因很微妙,也只有苏策自己知道。
他总是找机会挑庆哥的错,推搡过庆哥一次后,见没人和他计较,更是变本加厉。
那天庆哥几句话不合他的心意,居然举起手杖要打。
庆哥也是发了急。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觉着现在这样窝囊,拖累了你爹娘。要能这么想,也算你爹你娘没白养了你一场。可真觉着窝囊自己长本事过日子去,把气撒在别人身上算啥?我侄jiāo代看管好你,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你们家这份钱我可不敢挣,你当我愿意伺候?”
庆哥某一句话歪打正着,正正戳中了苏策的命门,他竟是听愣住了。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颤着嗓子说:
“不用你,走。”
话都说到这份上,庆哥只能扭头出去。
晚饭后,苏妈妈陪着苏策在院子里乘凉。
此时已是夏末,晚间微有凉风,苏策身上披着一件薄外套,母子两个就坐在玉兰花树下喝茶聊天。
苏策说起要让庆哥走的事qíng。
苏妈妈看着苏策,问为什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苏策仗着自己现在说话不方便,gān脆不回答。
这模样,劝是没用的,苏妈妈心里明白,便顺着苏策的意思说道:
“我看你庆哥这人也是不着调,吃饭声音那么大,还爱看电视。你说这么大一个男的就爱看婆婆妈妈的电视剧,那种片子连我都不看,声音还调那么大,影响你休息。”
话锋一转,苏妈妈又说:
“你小时候喊文英姨的还记不记得?她前年洗澡的时候在浴室摔了一跤,闺女给她换了好几个护理,都没合适的,不是懒,就是不讲卫生。现在靠得住的护工真不好找,各方面条件好人又勤快的,一个月开出来的价钱比我和你爸退休工资都高。这么多钱给外人,还不如我俩照顾你。你对阿庆要是实在不满意,让他走就走了,别的护工也不用再找,就我和你爸来,谁能比家里人照顾得尽心?”
苏策现在最怕听他妈妈说两件事,一是钱,二就是照顾他。一听这种话他头发都要竖起来,跟头刺猬似的。苏妈妈对这一点也是心知肚明。
果然苏策啧了一声,一脸的不qíng不愿,庆哥的事qíng也就不再提。
但他过了一会又说:
“我好了,搬出去。”
苏妈妈不知道儿子这是着了什么魔,怎么又重提搬出去住的事。赶跑了庆哥,他一个人住,这是要上天。
“不行,你这孩子怎么就会跟别人犟!”
苏策一字一句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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