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得你们这样。”
苏妈妈登时鼻酸,她叹了口气说:
“儿子你既然这么想,就得快点好起来,配合治疗,别再闹别扭。等你行动利索了,想gān什么gān什么,到时候我们也管不了。不然你现在就是搬出去,我们也放心不下啊。”
苏策低头想了半晌,又看着妈妈,最后终于点了点头。
苏家人还觉得庆哥收费公道,比外边漫天要价的合理多了。
其实是萧琮江额外补贴了庆哥一笔钱。
给钱是为了减轻苏家人负担,最主要的,替他“看着”苏策。
庆哥拿不准什么叫“看着”,为免汇报不到位,便事无巨细,原原本本地把苏策的qíng况都告诉萧琮江。
苏策醒过来后的那些激烈反应,萧琮江全部一清二楚。
包括拿手杖打人,叫庆哥滚蛋。
庆哥当然不会走,事后苏妈妈给个台阶,他就顺势留下来了。
萧琮江让庆哥“看着”苏策,纯属习惯使然。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竞争对手公司里有他安cha的眼线,年轻的时候要吞掉一间厂,不到一年,几个关键岗位上就都成了他的人。
他喜欢掌控,而掌控的前提就是获取更全面的qíng报。
苏策看着软绵绵,却会gān出出人意料的事qíng。
这不好,他得对即将发生的事qíng有所预料。
萧琮江至今仍记得当初听到苏策出事的时候,顷刻间血都凉了的感觉。
当晚前所未有地失眠,唯一想着的,竟然全是苏策偷偷喜欢他这件事。
偷偷喜欢着,不敢让他知道,找蹩脚理由接近,又自以为瞒得过去。
听说他要订婚,笑得跟哭似地道恭喜,然后在原本订婚当天的日子出了事。
萧琮江把那种心脏瞬间抽紧的感觉,定xing为愧疚感。
不能再出事,所以才会安排庆哥在苏策身边。
苏策最好能平安度过这一生,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和一个温柔的姑娘在一起……
想和一个男的也行,
对他也不要再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彼此保持过去那种不远不近的关系,就是最好的结果。
第31章
三十
医生对苏策的评估倾向于保守,只说可以恢复正常人际jiāo往,生活自理是没问题的,但要回到原先的工作状态,不是完全没可能吧,需要进行针对xing的康复训练,本人也得加以配合。
别的不说,苏策自己觉得起码在记忆力和集中力这两点上是大不如前了,尝试着翻一翻以前的专业书籍,阅读速度很慢,且看不了一会就头晕,他还年轻,仅仅恢复到生活自理是不够的,他还需要工作,需要有一份收入。
也许是想通了,苏策现在明面上不再和庆哥对着gān,虽然态度还是爱搭不理地。庆哥也不跟他计较,萧琮江给的钱足够让庆哥甘愿忍受着苏策的喜怒无常。何况就苏策现在这种qíng况,庆哥也不会真心跟他较劲。
这一天苏策爸妈各有活动,庆哥带着苏策在小区里遛弯。
苏策本来没想出门的,这会太阳太猛烈了,但他一见庆哥在家看电视剧看得那么欢就不乐意,故意让庆哥带他下楼走走。
一路上庆哥逗着苏策多开口讲话,苏策走得不快,两个人天南海北地聊着闲天。
走着走着便走远了,等意识到时,两个人已经走到车库出入口,陆续有车进出,而苏策他们正堵在出口的位置。
苏策看了眼被他们堵住的车龙,心里开始紧张起来,小声催促着庆哥快点走。
可是越紧张,便越控制不住腿脚,众人注视之下他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好半天了仍旧站着不动。
他现在对妨碍到别人,麻烦到别人这种事qíng特别在意,更在意路人看向他时探究、同qíng的眼光,所以在外边不肯用助步器,最多只肯拄着手杖,要是不仔细看,看不太出是行动不便的人。
也正因为这样,后排车里的人开始焦躁起来,他们并不知道苏策的为难之处,远远看着只觉得这两个人堵住了路口,而且还不肯挪动位置,简直没有公德心。
庆哥安慰苏策:“别急,他们等一会没事的,你慢慢走,这只脚先抬起来。”
苏策此时局促得脸发红,着急于脱离此刻的窘况,他不敢再往车龙的方向看,可无论再怎么使力,双腿就跟不是他自己的一样,死死钉在地上完全无法动弹,似乎感觉后排车里有人探出头来骂他们,还未等他分辨骂的是什么,就听见一声急促的喇叭声炸响。
苏策抖了一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显然是被响声惊吓到了,看他这样,庆哥也被激出了脾气,横着脸冲按喇叭的那辆车大骂:
“家里出事还是赶着去投胎?叭叭叭叭你娘!”
庆哥骂得粗俗,车里那位哪能忍,当即探出头和庆哥对骂,争着比谁的嗓门高。
就在这时,车龙最前排的车莫名其妙地往后倒退了一小段路,又在半坡停住,蓄势待发一般,突然往苏策和庆哥的方向冲过来。
从苏策这个角度看,这辆车就跟要撞死他俩没区别,而且是以极快的速度,他眼睁睁地看着车头向他bī近,大脑和身体完全失去反应。
就快要撞上苏策的时候,车辆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急停,此时车距不到半手臂远。
苏策腿一软,摇摇晃晃地瘫坐在地上,整个过程不到数秒,所有人都呆住了,现场一片沉寂。
车上司机两只手还紧紧握着方向盘,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
他在车库上坡位置停得太久,踩刹车的脚一时松开,所以一开始车辆往后倒退。本来这种qíng况拉下手刹就可以,但这是一个新手司机,眼见快要撞上后边的车,一着急便一脚油门踩到底,随即车辆失控地往前冲撞。
打破沉默的是庆哥。庆哥不愧是在医院待过几年的,对这种场面非常熟悉,他上前大力拍着车头盖,吵吵嚷嚷地让司机下车道歉,不然今天谁也别想出这大门,那副架势差点要跟苏策一起坐地上了。
这时旁边有人看热闹,有人跟着起哄,没多久出口处便围了一圈的人。
没有一个人去关心坐地上站不起来的苏策。
他想叫住庆哥,但微弱的声音淹没在一片嘈杂之中。
之前跟庆哥对骂的那位不是省油的灯,见事qíng发展成这样,也过来跟庆哥理论,本来嘛,就是这俩人堵着路口,占道还有理了。他看着地上的苏策,又看了眼吵闹得十分来劲的庆哥,说:
“你俩碰瓷的吧,年轻轻的装残疾人?调行车记录仪,调小区监控,碰没碰着一清二楚。”
庆哥一听这话,马上辩解说谁是碰瓷的,我们住这的,坐地上那小哥就是腿脚不好,被你们这车吓着的。说完了还非要拉着他们过来看苏策的腿,看他掉在地上的手杖,以证明苏策才是受害者,车主不道歉这事没完。
没头没脑的好意有时候给他人带来的只会是一场灾难,庆哥这么做让原本已感觉备受侮rǔ的苏策更加难堪,他又羞又恼,耳边清清楚楚回dàng着“残疾人”这三个字,最不愿展现在他人眼前的缺陷如今被人扒光了公之于众,而他连一句反击都说不出口。
差点撞上苏策的那位倒是老实人,这会不安地观望着。
但和庆哥吵架的就恶意多了。他见庆哥一个外地人,苏策坐地上又病恹恹,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心想如果真不是碰瓷的,那更不用怕了。反正他也不住这个小区,不在乎得罪谁。
他走到苏策面前,居高临下地教训他:
“既然腿脚不方便,就在家呆着别乱跑,大家又要上班又要接送孩子的,被你这么堵着,多耽误功夫啊,这也就是在小区里,要是窜到大马路上,真被车撞了你是能赚一笔赔偿,那司机可真是倒大霉了。”
能说出这种话的基本也不算人了,饶是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听了也直摇头。而庆哥对这种不带脏字的骂人方式比较陌生,一时组织不出什么有力度的反击。
新手司机车技不怎么样,脑子还算清楚,刚才差点撞上苏策的一幕让他心有余悸,辛亏慌乱间还记得踩刹车,否则照那速度绝对是朝人身上碾过去的。
同一个小区,抬头不见低头见地,想明白了这一点,他赶紧过去想扶起苏策。
手还没碰到苏策的胳膊,便被人格挡开了。
“别碰他。”
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被这一声镇住。
一位穿着体面的男人在苏策面前蹲下。
他问苏策,“伤到哪了吗?”
“琮哥儿!”见着萧琮江,庆哥像散兵看见了大部队,一下子有了底气。
萧琮江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又低头问苏策:
“腿上,腰上,有没有觉得哪里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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