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一连几天都到朝中商议国事,每每回来都已是一脸疲劳忧悒之色。
看著局势朝著完全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我也百般冥思这其中的蹊跷之处。先不说其他,单看那两个守将一先一後兵犯他国边境,侵占别国疆土,这事就很让人费解。因为这种事无论於己还是於国都没有好处。
作为边关守将,自然也不会是头脑简单不明事理的人,为何会做出这种叛国判敌无异於自杀的行为?
猛然间,我想到了一人!
心有如坠入十层冰窖,霎时满身凉意渗透。
如果是他,这一切奇怪之处就不会奇怪了!
想必那戊、青二城的守将早已被制,或是已从世上消失了。
制造三国之间的兵祸,小青,你究竟要gān什麽?!!
这会让生灵涂炭血流成河的啊!
“现在外面qíng况怎样了?”
“父皇已派了使者齎国书分往两国以解释事实真相。表示会尽快将逆臣捉拿定罪,并允诺赔偿两国所受的一切损失。”
“使者去了几天了?”
“四天,大概最迟再过六七天就该有回应了……”
说完後我们俩都静默不语。
七天後是怎样的回应?是化gān戈为玉帛,还是兵戎相见硝烟顿起?
“子衿……你们朝廷上商议时有什麽准备吗?”
“朝廷已於十日前聚积粮糙调集了大军……以防最坏的qíng况出现。”
我沈沈叹了口气。
子衿慢慢靠过来搂上我的腰:“悦,如果这场战争真的不可避免……你……会离开我吗?”
我轻轻一笑:“如果真要打仗,我就投到你军中做你的先锋。怎样,收不收?”
子衿嘻嘻一笑抱著我的脖子慢慢吮吸起来:“我怎麽舍得让我的悦……去战场……”
我头偏了偏:“我可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啊。为什麽不能去战场?”
“……不需要悦上战场……只要悦……永远呆在我身边我就满足了。”子衿模模糊糊的语音断续响起。
我心里叹息,不站在你这边,难道你认为我会弃你而去?
如果真要一战,那错也不在成国。更不在这天下无辜的百姓。
错在谁……
晨曦将起之时,看著穿著朝服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我迅速收拾行装,拿过皇子府令牌,在桌上给子衿留书一封,然後悄然出了这愁云笼罩的成国都城。
来到店铺酒楼林立的街上。沿路在不太显眼的墙角处,我照著记忆中的模样,每处都用剑画上个小小的“蓼”字化成的图案。这是蓼天宫主的联络信号。小青曾说过。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有个黑衣人一直跟到了我身前,他表qíng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我,最後一跪下地神qíng恭敬:
“请问公子有何指示?”
“带我去见你们宫主。”
黑衣人瞪大眼惊讶得合不拢嘴:“公子难道不是从宫主之处过来?”
我冷著脸不语。面前之人慢慢恢复正常,语气虽仍然恭敬但脸色已渐渐转冷:“宫规所制,不得向不明之人透露宫内之人的行踪。公子虽知宫主联络图印,但属下仍不敢擅自将宫主行踪透漏。望公子谅解。事实上,宫主行踪飘忽,我们也无从得知。”
我想了想:“你在宫内什麽职务?”
“萧木门下所辖灵糙营中第八队队长。”
“你们这块归谁管辖?”
“萧木门长老。”
“那葛云葛总管管辖哪个门?”
“葛总管并不专管哪一门。”
我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麽来便任由这人走了。
走在路上我静静地思索著该怎样做。找不到小青只剩最後一个希望了……只是……我心qíng异常烦闷。
“你要找蓼青吗?”一声柔和的嗓音从身後不远处响起。
我猛地转身,来人竟是多日前与我演武台过招的那个神秘的许然。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知道?”他破天荒地笑了一下。本来就不觉冷酷的表qíng更见和煦。
我也浅笑道:“我只是奇怪阁下那日为何要故意输给我。”
许然哈哈一笑:“尹公子说笑了,公子武学jīng湛,许某又怎会故意认输。”他明显故意遮掩。
“公子现在找蓼青也已於事无补。”
“你一定知道他在哪儿,带我去见他。”我隐约觉得此人与蓼天宫有著莫大的关系。
许然双目炯炯看著我:“公子一定要见他?”
“……是。”虽然答应葛云不再见小青,但现在非一般qíng形,我已顾不上这些了。
许然深深地叹了口气:“真是孽缘啊孽缘……”
我心头一震,看著他缓缓问:“你究竟是什麽人?”
“出城外五十里你再用同样的方法就可以找到他。”他话音落下时人已在数丈开外。我看著他身形飘远,不再迟疑,在市上买了匹马直奔城外。
“带我去见你们宫主。”我对著眼前的褐衣人说著同样一句话。褐衣人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引路。大约十多分锺,进到一个宽敞的大宅。里面摆设清幽,不同於蓼天宫的富贵之气。
这褐衣人将我领到一间房内,便停住脚步:“公子请在此等候,我们宫主马上就到。”
我想到要再见到小青,前尘往事浮上心来,只觉得深深的无奈与痛楚。
未过多久,门开了,一人走了进来。
正是多日未见的熟悉容貌。
几月不见,眼前之人的成熟冷静让我吃惊。昔日那巧笑灵动的少年已随著时间的流失永久地成了留在我脑中的记忆。
可是,我想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眼前之人的危险xing。
“老师,你过得好吗?”进门起,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我。
“不好。”我答得gān脆,眼神毫不退让。
“那回到我身边来,好吗?” 他走过来伸手触摸我的脸。我手腕一翻掌中已多了一把短匕。对住他缓缓道:
“不好。”
他笑笑,抚上我脸颊的手转而落在那锋利的刀刃上游走,刀锋上慢慢泛出一层鲜豔的红色。
我看著平静地说:“小青,这就是你的爱?你的爱就是让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我说过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比杜子衿聿华更qiáng,比他们更爱你!”语声不急不缓,冷静异常。
“可你这样只会让我感到寒心!让我感到自己满身罪恶!小青,你若还有一丝在意我的感受,就将事实真相向两国国主澄清,不要让无辜的百姓受累。”
“哈─哈─哈,我善良的老师,你真认为这样就能避免这场战争?你以为聿华和他那野心勃勃的老丈人会放弃这样的大好机会?”
嘲讽的笑声冲击著我的耳膜,我不想再听,手中匕首一晃,将他搭在上面的手震了开去,冷冷地道:
“但这个战争的挈机却是你创造给他们的。”
“没错,”小青眼光幽暗,“老师,我要让你看清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谁才是最爱你的人……回到我身边来吧,老师,原谅我好吗?”
我表qíng木然:“即使我能原谅你,成国的泱泱百姓也不会原谅你。”
“即使为你得罪全天下又何妨!我不在乎!”
“我在乎。”
匕首毫不犹豫地抵住他缓缓靠近的胸膛。
“老师,我爱你。”他语气异常轻柔。
我厉声喝道:“不要对我说这个字!”
他笑著看了看抵在胸口的匕首:“老师想杀我吗?”
深深地看住他,然後将匕首撤回:“我不会杀你,只是从此也不想再看到你。”
我转身朝门外走去。未出门口就被一双手从身後紧紧抱住。
“我不许你走!不许又回到那杜子衿身边!”
“不要碰我!”我语气森冷,“蓼青,蓼宫主,这是你为这场战争该付的代价,如果这能算做代价的话。”
我双臂一挥将他震开几步,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外。
临出门我丢下一句话:“不要派人跟著我。”
两天两夜换马急奔。我来到成渚两国jiāo界处。昔日通行无阻的关隘上已设了重重哨卡。我心内盘旋良久。小青嘲讽的笑声在耳边挥之不去。去了又怎样?说不定换来的是一阵比这更刺耳的冷笑。
手不禁抚上胸口回味著掌印胸膛那一刻的感觉……去了也是自找其rǔ吧……可……这却是我赎罪的唯一方式了。只要有一丝希冀留存,阻止这场战争,那抛下尹悦这早已所剩不多的可怜自尊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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