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你脸红了耶~~~~~ ”狄景瑜顿时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扑了上去。
“谁、谁脸红啊!?……你身体才刚恢复,快点回去躺好!!”
“不要不要不要~~~~~ ”
“快点—— ”
刚刚苏醒的狄景瑜到底还是没多少体力,拗不过谢仓野,狄景瑜决定让步妥协少许。
“琴。”
“什么?”
“你让我弹琴,我就乖乖睡觉,否则我就不睡不睡不睡…… ”
用小孩子撒娇的口吻说,不信你能不依我!!!
“这…… ”
果然吧!犹豫了吧!!
狄景瑜乘胜追击:“一首,一首就好了,很快的!”
“…… ”谢仓野蹙眉,试探着问:“真的……一首就好?”
点头点头点头。
“那……好吧。”
耶——成功!!!
狄景瑜笑得像一只揩到油的小老鼠。
谢仓野在帐内燃起熏香。
接过琴,狄景瑜迅速调好音,青葱十指一动,清脆悠扬的旋律便如泉水般在军营中流淌开来。
一曲终了,狄景瑜守约将琴jiāo出,乖乖躺下睡觉。
“这是什么曲子?”陌生的曲子,谢仓野从未听狄景瑜弹过。
“嘿嘿。”狄景瑜不回答,直接闭上眼。
谢仓野为他掖好被角,方才转身离去。
迈出帐子,放下帐帘的瞬间,从身后传来了如蚊蝇一般的细小呢喃。
“这是……只为你而奏的曲子哦…… ”
月亮代表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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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后,北风刮得是一阵更猛似一阵,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让人睁不得眼睛。
一个身影绕过守夜的士兵,迅速闪进军营后方的密林里。
轻车熟路的来到一棵系着红绳的大树下,抬起手臂,一只灰色的鸽子蹿了出来,落在来者的手臂上。
从鸽子腿上的细竹管中取出纸条,借着微薄的月光,看得出这依然是自己上次送出的消息。
思考了片刻,他塞了一张新纸条进去。喂了鸽子,然后将它放飞。
见鸽子飞远后,身影转身又悄无声息的潜回了军营。
第 20 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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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北风带着冰冷的雪花呼啸袭来。漫天飞雪将世界染成了白色。
恶劣的天气使两军不得不暂时僵持,士兵们趁机养jīng蓄锐,为下一次的战斗做准备。
在这样的天气中,北垣的军营迎来了一队从大都长平来的人马。
谢仓野安顿好在“晕倒事件”之后又因为不老实而染上风寒的狄景瑜后,便躬身迎接。见到来者,他不禁愕然。
“小卫?怎么是你!?”
身着锦huáng裘衣的卫悠正坐于上,沉默的看着谢仓野,原本澄清的蓝目此刻却满是淡漠的冷凛。
“小卫?”
熟悉的称谓如利刃一般捅在心坎上。
“来人啊!”卫悠大喝:“把这个该死的东西给本王拿下!!!”
不给谢仓野任何反抗的机会,随行前来的侍卫一拥而上,将其捆住,按到在地。
军营中的士兵也被这始料未及的变故怔在原地,几个想上去拦阻的都被侍卫bī回。
“小卫!你这是做什么!?”谢仓野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
“做什么?你问我做什么?”卫悠呵呵笑起来,从袖中掏出几张纸条扬在谢仓野面前。“你说我做什么!!?”他指着侍卫丢下的那只灰色死鸽怒吼:“我也想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看着那些证物,谢仓野的瞳孔在霎时间紧紧收缩,敛去了表qíng。
“是你吗?”卫悠仿佛被捏住了喉咙,浑身颤抖,用难以掩饰疲惫的口吻问:“你……真的是中越派来的……jian细吗?”
卫悠的话令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到谢仓野身上。
“是。”
令人齿冷心寒的回答使卫悠闭上了眼睛。
那日大殿之上,他因为贺子潇的事qíng同乾倾瑞闹翻了脸,却被告知谢仓野实乃中越的jian细。他不相信,于是从不参与政事的他首次请命,亲自彻查此事,只为还谢仓野一个清白。
可最终,这个被他视为兄长般的人却令他失望了。
“你可知道当年子潇大哥为了救你,差点连命都丢掉了?”
“为了让你得以被大家接受,他费了多少力气?”
“他不顾身份同你结为兄弟就应该得到这样的结果么!?”
被欺骗的挫败感挥之不去,卫悠稚嫩的脸上满是难以抑制的痛苦,带着泣音咆哮着:
“你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去!!我们对你的信任不是拿去给你糟蹋的!!!”
面对卫悠的指责,谢仓野并未辩解,甚至是无话可说。
当年谢家被灭门之时,他侥幸被七皇子尚延汐所救。尚延汐许诺为谢家平反,于是谢仓野便为之卖命。虽然在苗疆中了毒蛊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但塞翁失马焉知祸福,他反而因此得以顺利的潜入北垣的军事中枢。
“景瑜他……可知道我的事?”谢仓野试探着问,闪烁的目光透露出了他心底的那一丝不安。
“我还没告诉他。不过,你认为这种事qíng是能瞒得住的么?”听他提起狄景瑜,卫悠更是紧蹙着眉。他害怕看到狄景瑜知道真相后心碎的表qíng。
“那你—— ”
所有的话语随着帐帘的掀起嘎然而止。
冷风chuī来,丝丝入骨。
狄景瑜突兀的出现在帐口。
怀抱着琴,身上仅着一件素白的中衣。他就像全然未发现帐中复杂的qíng形一般,姿态轻盈地走了进来。如白莲,盛放,却饱含一种哀伤的美。
他神色自若的将在场的人扫视一遍。
最后。
他的目光停留在谢仓野身上。
目光异常飘渺,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连最基本的qíng愫都没有。平静得犹如一潭冰封的寂寥死水,没有一丝生机。
“景…… ”在他的注视之下,谢仓野只觉无处遁形。
你有多爱我?
很爱很爱。
很爱很爱是多深?
很深很深。
很深很深会到多久?永远吗?
比永远还要久。
你可有骗我?
没有。
你可有骗我?
没有。
你可有骗我?
没有。
你永远都不会骗我?
……
……
你还是骗了我……
这就是你爱我的程度啊……
雾,散了……
所有的一切,追根究底,尽是,欺骗。
早就伤痕累累的心满是裂纹,轻轻一碰,便全部沦陷。
从来流水自无qíng,飞蛾投火身须丧。
狄景瑜心中清楚的知道,初到军营那日,他对谢仓野的坦白不过是自己的自作多qíng。即使他早就将“穆小曼”的真实身份告知给谢仓野,谢仓野也是绝不会将之透露给外人的。他的坦白相告,实则是将两人亲密无间的关系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真是讽刺啊!原来那是他们的开始,却也是结束。
他全身心相许的瞬间反却注定了两人今生,无缘。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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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景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声音在空气中漾开,冰冷的。
“从今日起,你我便为陌上人。知音难觅,景瑜此生永不抚琴!!”
音调平静的近乎于冷峻,有着虚脱的意味。狄景瑜于衣内取出短刀,割断琴弦,双手举琴,将他从不离身的琴摔了个玉轸抛残金徽零乱。
忆昔去年chūn,江边曾会君。
今日重来访,不见知音人。
但见一抔土,惨然伤我心!
伤心伤心复伤心,不忍泪珠纷!
来欢去何苦,江畔起愁云。
子期子期兮,你我千金义。
历尽天涯无足语,此曲终兮不复弹,三尺瑶琴为君死!
三、尺、瑶、琴、为、君、死!!!
崩裂的琴弦割伤了手指,指尖传来的是一种沁入心肺的寒。殷红的鲜血染上白衣,好似朵朵盛开的血莲。
一刻都不做停留,狄景瑜转身没入了雪幕。
“景瑜,等等!!”谢仓野望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呆了片刻,才猛然回过神,大叫着,挣扎着想要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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